“哇——”她惊讶地站直了。
他笑笑,装填,发射,最后八十多枚子弹,几乎例无虚发。
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小贩张着嘴:“这、这位大哥,你这……”
她忙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不许耍赖啊!”
“不会!不会!我这就给您拿过来!”小贩简直惊为天人,取下毛绒熊塞到他手里,“见过牛逼的没见过您那么牛逼的,大哥,你是干啥的啊?”
“去去去,那么多客人不知道招呼两句,你会不会做生意?”陈承平连忙把他赶走,付了钱,把熊塞到她怀里,接过包,“走了!”
她从熊的肩膀探出个头来:“你好厉害!”
“真厉害的你还没见过呢,”陈承平被夸得轻飘飘的,“搁我年轻那会儿,五百米内都不带瞄的,那话怎么说的,如臂引指,对,就那么厉害!”
“现在不是也挺年轻的。”
“现在还年轻?”陈承平好笑地看向她,“宁老师,你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对我说这话,我怎么觉得寒碜我的味道更重一点。”
宁老师立马一脸严肃:“陈队长,你管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叫小姑娘,我怎么觉得寒碜我的味道更重一点。”
“……怎么还就说不过你了。”
“你让让我嘛,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就嘴皮子好使。”
语调轻轻扬起,听得陈承平心都开始痒了。忍了忍,他道:“你还叫手无缚鸡之力,那这条街上的男人都只能算太监。”
“……虽然逻辑跳跃有点严重,但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宁昭同说得很勉强。
陈承平笑了一声,又严肃澄清:“我不算。”
“那是,您这一身气度,随随便便这么一走出来,方圆五公里的雄性生物都不敢跟您对上眼儿,”她眼睛都笑弯了,那儿化韵一加,北京方言明褒暗贬的劲儿出了个十成十,“我们一般把这种气质称之为——”
“嗯?”他眯起眼睛,一脸危险。
“土匪!”她撂下两个字拔腿就跑,陈承平愣了一瞬,立马追上去。
她五厘米的跟鞋,抱着个比她高的大熊,旗袍下摆限制着迈不开,还一边跑一边乐,他都不好意思认真追。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后面小步跟着,结果看她差点连人带熊摔地上,他连忙上去一把扶住:“小祖宗你可别闹腾了,真摔了可——”
骤然逼近的香味,让他呼吸一滞。
她隔着个大熊,很艰难地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而后退后了一点点,看着他。
路灯的光落在她眼睛里,一点晶莹,而细看那圈眼眶甚至都开始发红了。他心头一揪,轻声问:“没事儿吧?”
“没事,”她看着他的领口,似乎不大敢跟他对视,“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陈承平犹豫了一下,考虑了一下她都哭了是不是应该先哄一哄,最后还是试探着问:“那,我现在开始我的表白发言?”
她没绷住,一下子笑出声来:“你不会还写了稿子吧?”
“……”
“还真有?”
“有,”他尴尬地移开脸,半秒钟又恼羞成怒地转过来,“那你到底听不听!我写得可认真了,润色过好多遍,我们全旅大会的发言稿我都没那么认真过!”
她笑,笑着笑着神情就低落下来,站直了一点,小声道:“抱歉。”
陈承平心头猛跳了一下。
抱歉,抱歉是什么意思?
但他到底学不会装傻,吸了一口气,看了她片刻:“这意思是,我还没表白就被拒绝了,比喻蓝江那傻逼还惨。”
她收紧了抱着熊的手,低眉,路灯投下睫毛长长的影子:“在此之前我也准备了很久,措辞都调整过好多版,想用最妥善的方式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和……不好意思,其实今天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我喝完酒情绪会比较亢奋,容易说些不理性的话。而前面所有的那些准备……都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