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那一吐,吐得卢湛身上到处都是,稀稀拉拉,从上头衣袍到下头裤子上哪哪都是。朱皇后亲手给太子整理了一会,便嫌弃恶心,唤来宫女继续,她自个则退后一步,站在一边看着宫女清理。
看了好一会,朱皇后心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头无意识地捏紧帕子。
这一捏,手指头立马感觉不对劲,黏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竟是她还拿着脏帕子,林灼灼胃里吐出来的污秽物脏了她手指。
“哎呀!”朱皇后连忙嫌弃地一甩手,扔得远远的。
过后,光是想想她捏了林灼灼胃里吐出来的脏东西,内心那股恶心劲就久久不散,于是从宫女那弄来好几条干净帕子,使劲揩过一次又一次,直到揩得手指头泛了红,皮都有些焦得发疼,朱皇后才打住了。
期间,朱皇后无数次瞪向那边的林灼灼,那狠戾的目光哟,简直锐利如刀,要将林灼灼一刀刀凌迟了似的。
石头上坐着的林灼灼察觉了,立马抬眼瞪了回去。
但似乎小姑娘眼神威力不大够,有些拼不过朱皇后。
好在,林镇山及时发觉,两只老虎眼立马替女儿瞪回去。那眼神还会说话呢,似在狠狠臭骂朱皇后,你再不要脸瞪我女儿试试,今夜就弄死你!
到底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双眼一瞪,杀气腾腾,如猛虎下山。
吓得朱皇后立马怂了,咬着牙,屈辱地收回视线,偏转头去。
“母后,怎么了?”彼时,卢湛已经在几个宫女的协助下,衣物清理干净,穿戴整洁,明黄色斗篷也重新穿回了身上。见母后眼神不对,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就是厌恶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吐你一身。”朱皇后不忿道。
卢湛听了,直觉母后没说实话。
朱皇后自然没说实话,仅仅一个呕吐物,纵使恶心,也不会令她朝林灼灼迸出那样恶毒的目光。
实则是,朱皇后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今夜的事,回想着林灼灼怒斥卢湛的一幕幕,什么——
“我如此爱你,你却背着我,跟我堂姐偷情?”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护着别的女人?”
“皇舅舅,你要是真心心疼我,就帮我退了这门亲事吧!太子殿下一心一意爱着别人,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
再回忆十日前庆功宴上,林灼灼对太子的冷淡和回避,朱皇后又不是什么蠢到不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今夜的事恐怕不是政敌策划的,而是林灼灼一家子提前得知了“下药”之事,故意顺水推舟,来了个“计中计”,反将了她和太子一军。
这才有了今夜的捉奸大围观!
换言之,今夜太子会和林真真捉奸成双,名誉扫地,还间接得罪狠了苏炎,全是拜林灼灼这个未婚妻所赐。
琢磨明白了这个,你说朱皇后气不气?恨不恨?
简直恨毒了林灼灼啊!
所以,朱皇后才会那样恶毒的目光,恨不得剜下林灼灼的肉,一刀一刀凌迟了她。
偏生,“下药”的事,朱皇后没脸对太子坦白,自然也就无法向太子解释什么“计中计”了,因此面对太子质疑的目光,朱皇后目光微闪,有些不敢直视。
“母后,当真没事?”卢湛对自己母后还是了解的,从母后脸上,察觉出不大对劲。
“有事,怎能没事?还不都是你干下的好事!”朱皇后内里发虚,但很快想起来什么事,忙用别的话题岔开道。
边说,还边指了指,那边刚穿好袜子和绣鞋的林真真。
涉及林真真,卢湛心里头也是有些发虚,便不再怀疑有他。
“太子,母后跟你说,有宝扇郡主的游说,你父皇……很可能今夜就要允了退亲之事。你要早点做好准备。”朱皇后拉了卢湛,也行至一处无人之地,叮嘱道。
早点做好什么准备?
闹成这样退的亲,崇德帝面上也是无光,怎么可能不怒?势必要责问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湛自然得早做准备,早早想好说辞,以便到时向父皇作出解释。
卢湛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那边的林真真,才点点头,朝朱皇后道:“母后放心,儿臣晓得该如何解释。”
父皇是重情重义之人,打感情牌,最容易过关。
反正林灼灼之前,已经将他和林真真相爱之事捅了出来,他也要了林真真的身子,这事儿瞒不住了,索性好好儿向父皇坦诚,兴许还能博得一丝谅解。
朱皇后听了卢湛的打算,先是点了点头,后来又想起点什么,忙焦急道:
“这样说倒是可以,你父皇是性情中人,兴许真就原谅了你,只是……你千万别发傻,说出要娶了林真真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