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贵妃静静前行,一路无话。
卢剑落后一步,默默护送母妃回飞霞宫。
送母妃跨入寝殿时,怕母妃等候父皇太久,卢剑便叮嘱道:
“母妃,今夜宫里发生了大事,父皇怕是一时三刻抽不开身,得很晚才能回来。母妃要是困了,就先就寝。”
湘贵妃点点头,便挥挥手示意儿子可以退了。但卢剑刚要退出寝殿门,又被湘贵妃叫住了:
“剑儿,今夜……是要废后了么?”
卢剑脚步一顿,他知道母妃甚少关注这些事,入宫后几乎没问过关于朱皇后的任何消息,今夜突然发问,显然有点不同寻常。
但卢剑稍稍一顿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是,今夜不出意外,要废后了。”
然后就见湘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径自朝寝殿里行去,不再言语。
身后的寝殿门阖上,外头响起卢剑离开的脚步声,湘贵妃行至窗边,轻轻推开窗户,望着窗外还在翻飞的雪花,也不知在冥想些什么。
良久,久到身子都被寒风吹冻了,湘贵妃唇边才喃喃低语了一句:
“宫中那么多妃子,努力了十几年,都拉不下朱皇后,表妹萧盈盈一出马,立马就要废后了。”
随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只见湘贵妃眸光越发黯淡起来。
湘贵妃在寝殿喃喃低语时,才刚走出飞霞宫不远的卢剑,蓦地胸腔内没来由的一阵沉闷,就像母子连心,心有感应似的。
正在这时,徐常笑跑着来了。
“怎样?父皇宫里可是有动静?”卢剑立在小径上,等着徐常笑跑近了。
徐常笑停在卢剑身边,附耳小声道:
“如剑哥所料,萧盈盈确实厉害,陪审时,几句话就炸得常嬷嬷吐出了一堆阴私内幕,眼下皇上大发雷霆,已经命御林军包围了凤仪宫,控制了朱皇后和太子,下头的宫女、太监也全部绑了。大理寺、刑部、督察院的人全收了赏灯的心,一律在崇政殿候旨待命。”
卢剑听了,点点头。朱皇后位居中宫十几年,干下的龌鹾事数不胜数呢,集中暴露在父皇跟前,父皇震怒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很好,继续去盯着,但凡走势与预料的不同,及时上报。”卢剑拍拍徐常笑肩头,道。
“剑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徐常笑说罢,立马又快速消失了。
话说,此时的凤仪宫空荡荡一片,大大小小的奴才全被绑了,已送去慎刑司审问。唯有大殿的美人榻上,瘫软着双目空洞的朱皇后,太子卢湛则双眼赤红,跪坐在美人榻前的地上。
卢湛当真是要恨死自己母后了,原本今夜的“生米煮成熟饭”事件,好好儿跪着向父皇忏悔,就能揭过去的,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波。
眼下倒好!
卢湛赤红双眼,朝朱皇后怒吼道:
“母后,您怎么这么糊涂啊,您残害那些皇嗣做什么?”
卢湛打小被崇德帝宠爱,大皇子、二皇子分得的关注远逊于他,是以,卢湛压根不懂母后为何还要弄死了那些嫔妃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未成形的胎儿,倒是没什么,没呱呱落地,顶多算得上被谋害得妃嫔小产,够不上“戕害皇嗣”的大罪。最致命的是,好几个遭了毒手的是已经呱呱落地、上了族谱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