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阳捧着水囊猛灌一气,抹着嘴道:“陛下接了袁绍表奏你为司隶校尉的文书,便知他要对你下手,怕你不知,忙命我前来告知。陛下也说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好在你还算机警,看来是无事。”
吕布才从袁绍暗杀中死里逃生,又遇上六百里加急赶来的淳于阳,想到小皇帝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回护关照,出长安城飘荡了这么久,才知一个像小皇帝一般的主君是多么难得。
吕布掩面,叹道:“可恨我那日激愤,当街杀了王允。”
若是私下动手,遮掩过去,说不得此时他仍在长安做着温侯大将军。
淳于阳缓过一口气来,倚马而立,望着满面风霜的吕布,叹道:“现下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总之你眼下没事儿,我的话也算带到了,这便回去同陛下复命了。”
吕布一愣,道:“你这就要走?陛下可有别的话?”
淳于阳道:“陛下只怕你给人害了,接到消息立时就叫我来见你,哪有功夫交待什么话?你好好的,别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了,陛下跟你师生情重,总有再用你的时候。卢植一去,你没见陛下把卢植的幼子卢毓带在身边,教导抚育,好似对亲弟一般,对那孩子有多好。”
吕布难过道:“我原是想做了司隶校尉,便迎陛下回洛阳。我如今在外,纵写了书信,也无法叫陛下知晓。”
淳于阳默了一默,道:“你再有话时,叫人送到长安伏德处,他会转呈给陛下的。”又道,“世道不好,你多保重。”
吕布眼见他这就要走,竟生出不舍之心,此时此刻,淳于阳就好似皇帝的化身一般,莫名叫他心安。
淳于阳重又上马,道:“我来时路上越过了一队人马,看方向也像是要来找你的。你找好接应之人了?”
吕布一愣,道:“没有啊。”忽然脸色一变,道:“莫不是袁绍的伏兵?”
淳于阳道:“别慌。咱们先藏起来。”他解下腰间印信,递给亲兵,要他往此地郡守处借兵,又道:“我快马前来,陛下派出的数千人马就算赶到,总也要一日过后了。”
吕布与淳于阳领着众人才在河岸边灌木丛与芦苇荡间藏好,就见一队人马赶到岸边渡口。
那队人下了马,看河岸上脚印纷乱,为首文士朗声道:“温侯既已渡河,何不现身相见?我等奉太守张邈之命,特来此迎接温侯。”
“你跟张邈有交情?”淳于阳低声问道。
吕布摇头道:“他是袁绍的人。”
两人见这队人不过十余人,且都作文士打扮,纵然是袁绍的人,也拦不住自己这方百余骑兵。而如此躲藏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吕布便起身道:“张邈找我作甚?”
淳于阳带着长安来的十余人,仍是矮身藏在芦苇丛中。
为首的那文士转向吕布,笑道:“在下陈宫,久闻将军威名,特来恭迎,有要事相商。”竟是当初力推曹操做了兖州牧的谋士陈宫。
淳于阳眯细了眼睛,打量那陈宫,记下他所说的话。
而长安城未央殿中,贾诩委婉道:“其实如马超、李利、张绣这等后起小将,只要给他们施展空间,善加栽培,翌日未尝便输于温侯。”
刘协自知调兵往司隶之事,逃不过众人耳目,他虽然打着缉拿吕布的招牌,实则是要救吕布,也许能瞒一瞒士人,却瞒不过贾诩这等老狐狸。
刘协垂眸道:“朕非是为了救温侯。”摆手示意他退下。
贾诩与皇帝亲密度不够,便不好再问。
待贾诩退下,殿中再无旁人,曹昂才问道:“那陛下是为何要救温侯?”
这般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