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这日服侍的又是那位与吕布有过一场云雨的宠妾。
吕布自那日酒后犯错之后,心知给董卓知晓,再没有活路,因此接连几日托词不肯来董卓府上,谁知道越是想躲便越是躲不掉。
此刻那宠妾跪伏在董卓跟前,为他脱靴,人却侧头望着吕布,妙目含情。
董卓毫无察觉,横在榻上,向里面摸索着什么。
吕布头皮发麻,不敢跟那宠妾目光接触,又疑心董卓的举动,死死盯着董卓。
“原来是掉到暗格里去了……”董卓嘀咕着坐起身来,手里却攥着一把匕首,他除去刀鞘,只见匕首精光闪闪,乃是绝佳利器。
吕布大惊,小腿一颤,便要夺门而逃。
“喏,拿去!”董卓将那匕首重又归入鞘中,抛给吕布。
吕布迈出去的一条腿还横在门槛上……
“你要去哪儿?”董卓奇道。
吕布嘴一咧,差点哭了,道:“儿子……尿急。”
“噗嗤”一声,却是那宠妾忍不住笑出声来。
吕布擦擦额上汗水,道:“果然是好匕首,多谢父亲!”
董卓哼了一声,道:“底下人送的。你要保护我的安危,没有利器可不行。”他往后一仰,日渐发福的庞大身躯沉重地压在床榻上,一句话没说完,便酒意上涌,打起呼噜来。
那宠妾起身,要往吕布跟前走。
吕布忙道:“我去小解。”不等女人说什么,就逃出了太师府。
到了府外,吕布攥着那匕首,长长舒了口气。
这也太凶险了。
比他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凶险。
这给董卓做儿子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跟给小皇帝做骑射师父比起来,吕布简直再也不想踏足太师府了。
如此,借着一场地动,董卓想要把外孙女捧做皇后的打算,就此止息了。
此后两三个月,董卓都在眉坞之中,每日宴饮纵乐,于朝政之上,便没了作为,也就没了从前那些逾制猖狂的举动。
这样太平的日子没过多久。
地动带来的震撼,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
董卓每日逸乐,身边的人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太师大人,您这等擎天保驾的大功劳,怎么是区区一个太师之位能彰显的呢?我们都觉得呀,您就跟周朝那开国宰相姜子牙姜太公差不多。这太师之位太委屈您啦!应当给您再上尊称,我们都觉得只有‘尚父’这个称呼,才能跟您匹配。”
整天被这些人吹捧着,董卓也觉得自己的确劳苦功高,似乎的确可以……做皇帝名义上的爸爸?
消息传到宫里,淳于阳怒道:“这董卓真是欺人太甚!”
刘协眯眼拉弓,眼角余光望见走来的吕布,淡声道:“好言难救该死的鬼!自有天收他!”他手指一松,箭去如流星,“咄”的一声正中靶心。
吕布正好瞧见,击掌叫好。
刘协垂下弓箭,转向吕布,微笑道:“奉先师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