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实话?我想与杨家结个善缘。”
薛白道:“你认为我该传什么消息?”
“能救你的消息。”
“好。”薛白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你替我转答,裴冕是我杀的……”
卢杞眯起眼睛,没想到事情成功得如此轻易。
他本以为要花些时间,替薛白多传几次消息才能逐步赢得信任。
然而,薛白忽然话锋一转。
“还有一句,卢杞不是吉温的继任者,而是裴冕的继任者。”
卢杞一愣,脸色僵硬。
薛白见状,微微一笑,低声问道:“李亨告诉了你多少?他说那些老卒不是王忠嗣派的?还是让你把罪证都清理干净?”
“你……”
“李亨为何能这么信任你?”薛白又问道:“想必是你争取的?捏住了李亨的把柄,替他遮掩,得到了他的信任?”
卢杞不自觉地把身子仰了仰,隐在黑暗当中。
之后,他笑了起来,道:“我诈到你了,果然是你做的。”
“是。”薛白道:“裴冕死了,所以你也要小心。”
卢杞被气笑了,问道:“你以为你能瞒到什么时候?我已查出来了。”
“同理,你也别被哥奴发现了,他没有很大度。”
卢杞笑着起身,摇了摇头,觉得薛白不可救药,转身走掉了。
他确实查清了整个案子,不难,东宫告诉他了。
但代价也大,他自己也置身到了党争最汹涌的漩涡之中。
他忽然有些后悔,太急功近利地争到京兆府法曹这个肥缺,对他的整个前程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关键是,计划中的替罪羊忽然变成了狼……
牢门外依旧昏暗,卢杞的身影逐渐消失。
薛白被带回原来的牢房,低头思忖着。
他方才是猜的,因萧炅断案时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就不像是拿到了他的罪证。
而卢杞方才所言那些老凉、姜亥的信息,都在兵籍册上、在陇右老卒所言中,东宫最了解这些情况。
那么,今夜卢杞过来套话,就意味着东宫渐渐没有信心对付安禄山,想要尽快了结这个案子,又一次反水了。
果然是不可靠。
怎么办呢?
不办。
城郊杀人案根本与自己无关,为何要因为卢杞几句试探就给出反应?一旦开始想怎么办,那就是中计了。
任他们流言蜚语,他都只管自己要做的事。
在京兆府狱睡了一夜。
天刚亮,杨玉瑶竟是来了。
“薛白!”
“三姐。”
薛白起身,目光落在杨玉瑶那一身华贵而洁白的男式锦袍上,心想她果然称得上“雄狐”,很有义气。
杨玉瑶才赶到栅栏边,首先就看到了达奚盈盈,不由柳眉一蹙,怒道:“京兆府如何回事?男女关在同一个牢房?”
达奚盈盈以前打着虢国夫人的名义捉美少年玩乐,真被当面逮到了反而不敢应话,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