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仍是红衣,卧榻仍是卧榻,但榻上人儿的那张脸庞就非适才所见!
适才,独孤策所看到的,是一位肌肤如雪,鬓发如云的绝美少妇!如今,俯卧榻上的,则是一位皱纹满面,白发萧萧的年老婆婆!
独孤策怎得不惊奇万分?
暗想,这刹那间的变化原因何在,究竟是榻上换了一人?
抑是未曾换人,只在脸上除下一副面具或加上一副面具?
这种意念,奇甚于惊!但转瞬间,独孤策的心中,又复惊比奇甚!
因为他想起凭自己的耳力,丈许方圆内金针落地,宛若雷鸣,怎地对这榻上女子翻了个身儿之事,竟未闻丝毫声息?
心中方正惊奇交加之际,突然听得殿内有一丝衣衫飘风之声!
独孤策身形尚未及退,殿门以内,便响起了一阵银铃似的语声,娇笑说道:“小妹子,你回来了么?怎不进殿,却站在殿外这久则甚?”
语音刚了,殿门立开,一位身材婀娜的红衣女子,当门俏立,正是适才所见榻上之人,只在头上,蒙了一大块厚厚红纱,把头发脸庞,完全遮住!
独孤策见了她,只觉得对方又添了一大块罩头厚纱,但红衣少妇见了独孤策,却大感意外地,微退半步,沉声问道:“朋友怎么称呼?你为何来此窥探?”
独孤策微抱双拳,哈哈笑道:“姑娘,这两句话儿,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
红衣女子愕然问道:“为什么?”
独孤策笑道:“在下自幼随侍家师,在这‘无垢寺’中攻读诗、赋、词、章,经、史、子集,研习兵刃、掌法、软硬轻功,今日回寺参师,似乎不应该落得‘窥探’二字?”
红衣女子闻言,失笑说道:“这样说来,你是主人我是客了?”
独孤策道:“我也本能算是完全主人,家师……”
红衣女子接口问道:“朋友适才由庙门纵落此处,轻功委实不俗,请教尊师是哪位方外高人?”
独孤策因恩师不喜以“大悲尊者”炫耀,遂只好随口编造地,恭身答道:“家师‘邋遢上人’!”
红衣女子点头笑道:“这个法号,倒真名副其实,你看,到处皆是蛛网尘封,蔓草茁长,哪里配称‘无垢寺’?真应该叫作‘邋遢庙’了!”
独孤策不理会对方嘲笑,却向红衣女子问道:“照姑娘这样说法,你们来此之时,家师业已离去?”
红衣女子笑道:“我们不曾看见你的师傅,只以为是所无人废庙,才想暂时借居……”
话犹未了,忽然想起对方语中的“你们”两字,遂目注独孤策,讶然阿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有同伴?”
独孤策指着那四只脚印,含笑说道:“鞋印两双,姑娘又非天足,何况你适才还把在下当作你的‘小妹子’呢?”
第 三 章
红衣女子失笑说道:“朋友倒真细心,请教尊姓高名?”
独孤策正欲答话,忽觉背后一阵疾风,遂略转身形,闪开数尺。
来人是位身着宽大黑袍,面罩黑纱女子,使人看不出她的年龄相貌。
红衣女子,见黑衣女子到来,含笑叫道:“小妹子,这位朋友是‘无垢寺’住持,‘邋遢上人’弟子,人品武功,均称不俗,我们要不要试他几手,把他选上?即或火候不够,也可以慢慢培植。”
独孤策听红衣女子夸赞自己人品武功,又说要把自己选上,不禁大吃一惊,暗忖:自己怎的连遇怪事?莫非对方又像“白发鬼母”萧瑛一般,要把自己选作他们的乘龙快婿?
红衣女子语毕,未听幂衣女子答话,不禁讶然转头,只见黑衣女子的两道目光,仿佛透过面纱射出,凝注在独孤策身上,一瞬不瞬。
红衣女子见状笑道:“小妹子,你认识他么?”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用一种森冷得像冰山一样,丝毫不带感情的语音答道:“我不认识他,谁会认识什么邋遢和尚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