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龙城中势力盘综复杂,哪怕警戒森严,也免不了有各宗室与高官的眼线。
秦蔼大发雷霆、卢相于勤政殿外被罚跪一事,不过半日,京城便传遍了。
更有消息灵通者,甚至探得了“个中内情”。
——“听说啊,是啬郯想要咱们的嫡出翁主嫁过去,陛下不舍得,卢相才跪谏的!”
“可怜天下母父心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子不用和亲的?”
“卢相都快要致仕了,还如此忧民为国,不愧是百官之首啊!”
……
众说纷纭,秦蔼和卢家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却都在不约而同地暗中推动。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如寒冬里漫天飞舞的雪片,纷乱落在秦净羽的耳边。
像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少年方寸大乱。
“和亲?!”秦净羽无措地揪着季鸢舒的衣袖,“鸢舒姐姐,我不想去!”
季鸢舒头一次见他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忍着心疼安抚道:“殿下莫急,此事还未必是真的,或许只是传言也说不准呢?”
秦净羽嘴唇打着寒战,话都几乎说不清了:“我不去,我不去……”
季鸢舒强压住指尖的颤抖,拭去他慌乱间掉下来的眼泪。
“殿下乖,陛下和承祠殿下那样疼你,一定不会轻易让你去和亲的。”
“皇姐……”秦净羽眼前一亮,“对,还有皇姐!皇姐不会不管我的!”
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鸢舒姐姐,我要出宫,就现在!”
季鸢舒愣了愣,有些为难道:“殿下,芷贵君前段日子刚改了宫规,您得请示过闱郎,拿到牌子才能出宫的……”
秦净羽捏紧她的袖子,央求道:“那我们就扮成小庭妇的模样偷溜出去,好不好?”
“这……”
“鸢舒姐姐。”秦净羽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求你了……”
或许也是因着心中那一丝见不得人的心思,季鸢舒终归是不忍。
“……奴答应殿下便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莫要哭了。”
秦净羽破涕为笑,拉着季鸢舒的手晃了晃。
“鸢舒姐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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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承祠府原本的青石砖地面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庭院中玉树银花,触之似羽落。
雪化了又冻,空气日渐湿寒,廊亭似乎也受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