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秦小溪一党,至此会沉寂一段日子了。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芷皇贵君安安分分待在霖寤宫,足足有半个多月没出来作妖。
但不是所有的事态都会等他休养生息,总有些意外来势汹汹,在他似无所觉的时候降下灭顶之灾。
——就比如,韵皊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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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稷二十四年的年节,注定充满了血腥与灾厄。
腊八宫宴上,芷皇贵君不过夹了一箸鱼,竟当场干呕起来。
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云氏也已升至贵仪,见此便惊呼起来:“这鱼中有毒?!”
秦蔼蹙眉,唤了御医来瞧。
“回禀陛下,饭菜无虞。”太医取出银针,仔细查验过饭菜,又应秦蔼的要求给芷皇贵君切了脉。
太医屏息凝神,确认是滑脉后忙跪下贺喜。
“恭喜陛下,皇贵君身怀有孕,胎儿已足三月,脉象稳健。”
秦蔼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冷沉,芷皇贵君更是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太医笑容一僵。
这反应……怎么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云贵仪虽觉气氛不对,却也没多想,只是笑着打圆场。
“怎么就不可能呢?陛下春秋鼎盛,与闱郎也是恩爱有加,喜结珠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芷皇贵君有苦难言。
怪不得自己最近嗜酸嗜辣,还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偶尔还总是多愁善感、心绪不稳……原来竟是怀孕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秦蔼虽然时常召幸他,但近一年来两人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秦蔼将信将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芷皇贵君只觉得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辩驳。
“陛下,想必是庸医误诊,还请您明鉴!”
太医这下不干了:“芷皇贵君,喜脉是每个医者都烂熟于心的,岂会诊错?”
两人各执一词,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教坊司都停下了丝竹之声,悄悄退出了大殿。
【母皇这什么反应?】就连韵皊都在心里犯嘀咕,【中年得嗣,怎么瞧着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秦蔼目光沉沉,看不清思绪。
她指尖一下一下叩着御座的扶手,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既然郎配说她医术不精,那便多叫几个太医来。”
太医署动作很快,一刻钟后便派来了十几个值守的太医,连太医正都惊动了。
“一炷香。”秦蔼悠悠道,听不出喜怒,“朕要知道,皇贵君到底是不是真的遇喜了。”
太医们挨个儿上前诊脉,而后面面相觑。
这两位主子……搞毛线啊?
这不就是喜脉吗?要她们怎么确定?
太医正长叹一声,要怎么给这位死不认账的皇贵君解释滑脉的成因和律动呢……
她觉得,这是自己从业几十年来遇到的最大挑战了。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