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伸手拉她起来,用手在她后背拍拍,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吧,有我在这里,别这么紧张。”
两个人向皇帝告退,陈如挺着大肚子还坚持送他们出去,离开了寝宫以后,陈如笑言,“就算我在皇上面前也不会像你今天这样失态。皇上只是顺口问问,你至于紧张成那样?”
陈默也不反驳,秀气的眉头皱着,咬着下唇不吭声,秦观代她跟陈如说改日进宫来探望,领着还没恢复过来的陈默出宫门,季叔前一月就随着秦观回了江都,现在赶车的是秦家的下人。她上了马车坐着还是不说话,回了房她擦了把脸趴在床头说要睡了。
“你这是怎么了?”秦观坐在床边给她把发鬓松开,把玩着她绾发的玉簪,“真的把皇上的话听到心里去了,你平常可不是这么没胆量的人。”
她回忆起今天赵临风的眼神,尽管笑着也让她察觉到冷意,那眼神确确实实是含着杀意的,这个皇帝有杀她的心思,可是陈默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是做了什么事彻底让皇帝失去了耐心。如果她真的没有看错的话,赵临风起了此心,那陈如怎么办?虽然不一定是现在,但这个念头肯定会一直盘踞在皇帝的心头。
“我自己有胆量,可我不能让整个陈家都因为我在皇上有胆量而不幸。”陈默翻身下床,拿着发带随便把长发系上,在窗前站定,蹙着眉头沉思着。娘,陈如,还有陈家,她不能让这个家断送她的手里。
冷漠的婚姻:鸾歌(六十)
她在窗边站了很久,知道秦观离开,才缓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后来就靠着冷硬的椅背睡过去。
自上次进了宫以后,陈默尽量不外出,宫里的事也让秦观来经手,她知道暂时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做,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这样的平静,直到陈如临盆。那以后才能做些事情。
几天前舅舅终于派人送口信给她,算是原谅她了。
“我要去一趟相府,如果你等不急,那你就和李氏先去郊外的别庄待产,我有重要的事情,可能还会出京。”
她把李氏生产要用的都布置好便准备出门。
“你又为什么事着急,连守夜等着李妹生产也没有空?”秦观从后面拉住她的手,俊美的面孔上的神情很不悦。
“放手。”她挣了几下,秦观的手劲很大捏痛了她的手腕,陈默嗤笑着,别过头秀气的眼睛盯着他看,“你只是想我在长辈们给李妹一个面子,好让他们觉得她的确是家中的姨奶奶以后不会为难她,但是你不觉得只有你要求我,可你从来没有想过给我一点帮助,我为什么总是要按你说的办。”
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一起,一样顽固任性,谁也不肯先退步。僵持一阵以后,秦观的眼神转冷,“你为什么总是要让人如此反感?”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或是其他人喜欢我。”对于秦观的这种言论,她听得多了也渐渐麻木,“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觉得反感我也没有办法。你的李妹要生儿子还是女儿,想要在秦家立稳脚跟,需要她自己努力,我凭什么要帮她。我自认对她很宽容。秦观你应该去看看别的人是怎么对待妾室的。”
陈默的话音方落,李氏撑着后腰,在丫鬟的搀扶下打外面走到房门口,“相公,你就别为难少夫人了。”她推开丫鬟的手拉住陈默的衣袖,“姐姐,要不这样吧,等我回来以后,我带你去给送子观音烧柱香,你觉得怎么样?”
李氏的指甲留得长,掐疼了她的手背,陈默在李氏力道加重的时候抽回衣袖,左手藏在袖里颤抖着,脸色白了一点,“我不着急,反正秦家已经有后,我生不生不重要。”
她扭头就要走,李氏连腰都忘记撑,急急地说,“姐姐,你别忙着走呀。”几步上来想要拉住她。
“姐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陈默刚出了门,被人从后面拉住,头皮就立刻疼开了,这次是散落的发丝被李氏抓在手里,对方的手指绕了几圈,几根甭紧了的长发被连根拔起,钝痛一下泛开。
秦观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还在后面拉了李氏一下,妩媚的女人也许是无意的,居然又使把力,陈默忍着疼,回头扫了她一眼,自己想要将被扯住的长发拉回来,李氏自己的手抓着柔韧的发丝像是松开,陈默一用力,站在后面的秦观来不及拉着大肚子的李氏,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李氏鼓胀的肚皮撞到了门槛上。
冷漠的婚姻:鸾歌(六十一)
“哎呀,疼死我了!”李氏趴在地上不动,双腿间慢慢湿透,羊水提前流了出来。
秦观一看脸色微变,陈默知道是不是李氏在装,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用了力才让她摔倒,她有点紧张,“先把她抱回房,让下人之间把产婆领到府里。可能她就要生了。”
陈默想要帮秦观一把,刚刚伸出手就被秦观一巴掌狠狠拍掉,白皙的手背一下红了一大遍,他可以说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你离她远点。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事,你自己跟爹娘解释清楚。”
李氏经过一天一夜的阵痛,再次生了一个女儿,陈默抱着那个裹上被褥的孩子站在屋外,方才李氏看了眼,知道是个女儿,就让下人抱给她。
正奇怪出了什么事,屋里就传出李氏的哭声,“我不要生女儿,我不要她,你让别人把她抱走。”
秦观好象在哄她,又哭又闹的动静,把刚出生的孩子吓哭了。陈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好在让奶娘抱过去喂奶,这孩子才没有继续哭下去。金儿两手沾满泥巴,软软的淡黄色头发蓬起来,她趴在门槛那里看着陈默,怯生生的。
桌上放着给李氏准备的精致点心,陈默拿了一块出门,金儿在后面跟着她,吞吞口水又不敢伸手要。
陈默在回廊的屋檐下坐着,将手里的灯笼放下,金儿站在柱子旁边问她,“少夫人,那是妹妹吗?”
她把点心递过去,“是啊,你娘生了一个妹妹,不过她不太高兴。”
微弱的光影里,金儿清秀的乌黑的眼睛都亮了一些,咬着点心小声地说,“是一个妹妹,不是弟弟,那娘以后还是最喜欢我。”
陈默敛住笑,凑到金儿面前说,“想要你娘最喜欢你,少夫人教你一个办法,学你爹喜欢的东西,跟他撒娇让他去见你娘。以后就算你娘有了弟弟,她也最喜欢你。”
金儿的眼睛更亮,一脸的欣喜,笑着跑开了。
如果不是陈如也在同一天生了一个皇子,陈默想她可能还能笑得出来。但是陈如的这个皇子,让她那天故意流露出的紧张不安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作用。即使皇帝知道她畏惧权势,也不会再留有余地。
舅舅是相国,姐姐是宠妃,她自己又是据财安一方的商人,可以说陈家和她都是受着盛宠的庇佑。即使这种恩宠只是虚名,可是却让她时常不安,最近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她觉得要围困她的势力已经渐渐壮大。
李氏提前生产,多少跟她也有点关系,大人再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一整夜没有睡的陈默在厨房守着下人把参汤熬好,自己亲自提着食盒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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