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从安娜手中接过扎发的缎带,黑色的雪纱衬得他的手清淡雅洁。然后,这边绕一圈,那边编几下,再来来回回盘起来打个蝴蝶结,一个优雅又可爱的花苞便开在了她的头顶。
安娜凑近镜子盯了半天,赞叹道:你不如把手剁了给我吧。
格兰瑟细挑的双眼勾成月牙儿的形状:可以啊,送给你赔罪你能原谅我吗?
安娜心中一阵恶寒,这让她想起在福信院中看到的幻象。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那个变态的沙利文院长吗?
初晨的朝阳映透过薄纱,像是格外偏爱她般,非得化身成蝴蝶亲吻她的秀发。
但下一秒,格兰瑟发现,他把那日复一日的光点看错了。
其实,沙利文院长是个好人。他宛若叹息。
你是疯了吗?那个人可是捅过你,还砍了你的手诶。少女圆睁着一双杏眸,凑上前来打量他。
她甚至还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然而由于身高的关系,她不得不踮起脚尖,让这份温情看起来透着几分滑稽。
格兰瑟握住了安娜探究的手,状若无奈:我是被沙利文院长从边陲荒漠捡回来的。在见到我的那天,他告诉我,我会成为半兽人的希望。
边陲荒漠,兰斯大陆与魔兽之渊的交界地带。那儿,盛产沙子与穷人。
安娜仍是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所以你还杀死了你的救命恩人,这么一个好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能更好地掌握光魔法。我不及奥斯顿殿下,在这一块,我实在没有天赋。他太着急了,太想有个厉害的角色能使得半兽人脱离苦难,他只能出此下策。而那些我难以调动的光元素,在我受到伤害时也的确更能被我所感知。
可这样宏大的愿景,怎么只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呢?他自己也是半兽人吧,而你当时还那么小。安娜听得直皱眉,下意识地反握住了格兰瑟的手。
我在能精准掌控光魔法的那天杀了他,我已经为我自己报了仇。但那成了他的遗志,我始终记得沙利文院长的恩情,我也用幻境记录了过去那些年我受的苦楚。我会努力完成他的遗愿。
原来是这样
她不是没见过半兽人的处境,就算是现在,也难以获得认可。
而她作为一个变量,极有可能会成为对方前进路上的阻碍,难怪会有除掉她的打算。
所以,当初是因为我的发情期到了。抱歉,安娜。我从来没有过那种不受控制想走进一个人的感觉,同她亲吻,交换体液,做尽世界上所有亲密的事,我被那种感觉吓坏了。
他说得她脸红耳热,安娜只能干巴巴地回答:啊没事。
至于埃可,我劝过他的,但他自己放弃了。他说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决定。
格兰瑟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似是知晓了她与埃可之间的旧事,分不清是在为谁惋惜。
然后,他俯身。吐息交织,在她意图后退的那刻他搂住了她的腰。
离那些混蛋远点吧,安娜。跟我一起私奔,怎样?他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