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虎心中暗想,尹兰与这小子举止这么亲密,还不知道那说话算数之人怎么想呢。他也不答话,端起茶杯只顾喝茶。
不多时酒饭摆上,三人简单吃了些,杨钦虎又把马匹寄存在小店,吩咐伙计好生照看,这才与陆崖、尹兰二人推开后门出来。
后院紧挨着太湖,陆崖见岸边芦苇丛生,芦苇一人多高,芦苇丛中有一座箭塔,上面挂着响箭,想是通风报讯之用。地上摆些兵器架子,都是些哨棒、朴刀、短枪之类的民间常用兵器。
三人在岸边等了一会,黄太郎从芦苇中拉出一条船,船不大,前面窄后面宽,船体狭长,仿佛弓箭一般。
尹兰奇道:“这船这般窄,怎么坐法?”
黄太郎道:“这种船叫浪里窜,速度最快不过,非常适合这里的水道,等会我在前面撑橹,你们三个一竖排坐稳了就行了,绝对翻不了。”
杨钦虎叫尹兰先上了船,陆崖在中间,为防止陆崖逃走,他则在最后,其实陆崖此时也不想走了,他此刻倒真想见陆秀夫一面,因此便问杨钦虎:“我爹他……他还活着?”
杨钦虎对他还有戒心,“去了你便知道了,开船。”
黄太郎喊了声:“好嘞!”撑起浪里窜向太湖之中行去。
这条水路果然复杂,到处是芦苇浅滩,有时前面明明已经没有去处,可转了个小弯便又是一条窄窄的水道,有时前面看似有路,可船走到那里却因水少浮不起来了,若大船开来,必定搁浅,反倒是这小船辗转方便。
陆崖坐在船中,回想起母亲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心cháo起伏,一路上也不愿说话。
但见两边水草蔓延,水路弯弯曲曲,纵横交错,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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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上)忠义岛渔歌唱晚
黄太郎一边驾着小船一边唱着渔歌,陆崖虽然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有这小曲相伴倒也不甚寂寞,这浪里窜的速度比普通船快上一倍不止,加上错综的水道,若官军的战船若要来恐怕不知道要走多久了。
小船又七扭八拐地又行了多时,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前面一座大岛,岛上一座庄园耸立,庄园的院墙就有两仗多高,墙头上蜈蚣灯笼高挑,似还有人走动。陆崖回头看看,背后是芦苇水草,已不见陆地,心中疑惑,刚才小店之内的箭塔若是报信之用,这里离岸边那么远怎么传递消息呢?转念一想暗笑自己糊涂,水路之中定有其他人接应,信号定像烽火一样传递,一站传一站,这当中机关与军队作战之法雷同,普通的水寇恐怕没有如此心机。
此时天sè渐暗,夕阳涂抹着西方的天际,却已然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尹兰正端坐船头,猛然回头问道:“杨叔叔,可到了吗?”
这一回头,偏巧看到陆崖痴痴地望着自己,俏脸一红,骂道:“傻子……”
陆崖只见她眼中闪着光芒,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不敢再看。
“下船吧,”杨钦虎看着船上二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就是这。”
陆崖一边下船一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岛?可有名字吗?”
杨钦虎道:“本来这岛也是没名字的,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战死的大宋将士,取名叫忠义岛。”
陆崖点点头,再看看忠义岛的周围也是乱石横生,没有一草一木,若想在岛的上藏身,偷窥情报也是绝无可能,靠着岸边只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岛的四周用巨石砌成高墙,其他地方普通的船只无法停靠。而岛周围也经过人工修葺,湖水非但越离岛近越浅,而是越接近岛屿的地方水越深,可见这个岛jing心修建,易守难攻,大队的官军绝对无法登岛,这工程也不是一般的大,岛的面积也是不小,藏几万人也不成问题。岛上的寨墙虽然高大,寨门却很小,仅容两匹马并行,宅墙上驾着巨大的弩箭,往来巡视者不断,加上来时的崎岖水路,来敌除了会飞,想要上岛宛若登天。
陆崖指了指寨子说道:“这里戒备如此森严,比当年崖山水寨尤甚啊。”
杨钦虎一笑,道:“这岛屿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可惜十年之前还未完工,否则历史恐怕就要逆转了。”
陆崖心中不以为然,道:“这做寨子虽然不宜攻打,但鞑子围困起来,也是要败的,一两个月倒也无妨,但是困咱们三年五年,又当如何?”
杨钦虎道:“前方水路大队的官兵进不来的,如何围困?就算小队人马来了,凭借水上迷宫也能叫他们葬身太湖,至于围困吗?太湖物产丰富,就算每天吃鱼吃虾,也可充饥。”
陆崖点头,心中却想,这一小小城寨当真坚不可摧?蒙古那时统一天下已是大势所趋,区区一座岛屿是否能逆转历史实在不敢妄言,可此话不便对杨钦虎讲,也就不再说话。
杨钦虎来到城寨之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忠义二字,守寨的喽啰赶紧将门打开,杨钦虎这才回头对黄太郎说道:“太郎,如今事情已然完成了,你通知苏州的弟兄撤了吧。”
黄太郎答应一声,转身登船而去。陆崖和尹兰不明白苏州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多加理会。
三人穿过前庭,来到正堂,陆崖见这正堂与地下密室所见金銮殿相似,只是更加宏伟一些,再看两边站立之人,都是头戴乌纱,身穿蟒袍的大宋官员打扮,有些是大宋遗老,太尉、枢密使、侍郎之类的官衔,陆崖年幼时也见过一些,隐约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这些人是什么官,更多的人陆崖都没印象,想是新提拔起来的官员,看来这里宛若就是南宋的小朝廷一般。
正中是龙书案,后面是龙椅,黄罗伞,两边宫女打着扇子,龙椅上却无人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