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一个蓝绿相间、绕着固定的轴轻松旋转的漂亮星球。
“巴黎,”西蒙?蒂鲍尔特一边说一边指着他的城市。“法国。”
洛塔?法尔肯为他们指出了德国,拉斯姆斯?尼尔森把手指放在丹麦上。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的山本明转身走了,于是健给他们指了指日本。罗克珊?柯思把整个美国版图都压在手掌下面,然后用指甲在代表芝加哥的那个点上敲了敲。小伙子们端着地球仪去了下一组人那儿,就算他们听不懂问题,也明白怎么玩这个游戏。“这里是俄罗斯,”他们说。“这是意大利。”“这是阿根廷。”“这是希腊。”
“你是从哪儿来的?”名叫以实玛利的小伙子问副总统。他把副总统视为自己的人质,因为副总统最初受伤的时候是他负责从厨房里取的冰。他依然在为鲁本送冰块,有时候一天三四次,无需副总统开口要求。这为副总统减轻了些痛苦,尽管他的脸颊受到了感染,持续肿胀。
美声 第四章(3)
“这儿,”副总统指着地面说。
“指给我看。”以实玛利举起了地球仪。
“这儿。”他的脚在地毯上轻敲。“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我和你们来自同一个国家。”
以实玛利抬头看着他的朋友。刚才让俄罗斯人玩这个游戏要容易多了。“指给我看。”
于是鲁本坐在地面上,坐在小伙子和地球仪的旁边,指出了东道国——它在这个地球仪上是缺少光泽的粉红色。“我们住在这儿。”以实玛利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长着男孩儿才有的白色牙齿。他就是一个男孩儿而已。鲁本想把这个孩子抱到腿上,搂着他。
“你住在那儿。”
“不,不仅仅是我,”鲁本说。他自己的孩子们在哪儿呢?他们现在在哪儿睡觉呢?“我们俩都是。”
以实玛利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对他呆头呆脑的朋友颇感失望。“你不知道怎么玩,”他说。
“我不知道怎么玩,”鲁本说话的时候看着小伙子寒酸的靴子。右脚的鞋底随时可能全部剥落下来。“现在听我说。上楼去找一个最大的卧室,把门全部打开,直到你看到一个满是女装的壁橱。那个壁橱里有上百双鞋子,只要你找找看就可能找到合你脚的网球运动鞋。甚至可能还有些靴子。”
“我不能穿女鞋。”
鲁本摇摇头。“网球鞋和靴子都不是女式的。我们只不过放在那里罢了。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相信我吧。”
“我们就这么坐着,真是太荒唐了,”弗朗茨?冯?舒勒说。健先为西蒙?蒂鲍尔特和雅克?莫蒂西尔翻译成法语,再为细川先生翻译成日语。那儿还有两个德国人。这个两人组站在空荡荡的壁炉边喝柚子汁。柚子汁,盛情的招待。它比地道的苏格兰威士忌还棒。刺激的味道留在他们的舌头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歹还活着。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弄来柚子汁。“这些人都是外行。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
“你的建议是?”西蒙?蒂鲍尔特说。蒂鲍尔特把妻子的蓝色大围巾戴在自己脖子上,悬挂在他的后背上,一看到这条围巾,人们便不太能够倾听他对正经事的看法了。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枪藏在哪儿,”冯?舒勒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虽然似乎没人能听得懂德语。他们等着健。
“所以我们得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就像电视里那样,”皮艾特罗?吉诺维斯说。“那是柚子汁吗?”他似乎对谈话感到厌倦了,尽管他刚刚加入进去。他是造机场的。随着一个国家工业的壮大,机场也必须跟上。
健举了下手。“请稍等片刻。”他还在忙着把德语翻译成日语。
“在我们能够决定推翻一个持刀少年之前,我们需要十来个翻译,还有联合国的仲裁,”雅克?梅德西既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在说给其他人听。他曾经担任法国驻联合国的大使,所以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没说每个人都得同意,”冯?舒勒说。
“难道你想自己试试吗?”蒂鲍尔特说。
“先生们,请耐心。”健努力把所有这些翻译成日语。这是他最重要的职责。他可不是为大众提供便利的,虽说每个人都忘了这一点。他是为细川先生工作的。
用两种以上的语言进行的对话让人觉得既不舒服又不可靠,就像是说话的时候含着一嘴的棉花和奴佛卡因。没人能把自己的想法屏得够长,等待自己说话的时机。他们可不是习惯等待或者说话清晰、条理分明的人。他们宁可高谈阔论,必要的时候喜欢发表热情激昂的演说。皮艾特罗?吉诺维斯离开了,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更多的果汁。西蒙?蒂鲍尔特用平平的手掌抚顺他的围巾,问雅克?梅德西是否有兴趣打牌。“要是我参与颠覆政权,我老婆会杀了我的,”蒂鲍尔特用法语说。
美声 第四章(4)
三名将军之间飞快地说着什么,健没去听。
“我永远不会对天气感到厌倦,”两人走回到窗口的时候,细川先生这样对健说。他们肩并肩站了一会儿,把所有其他语言从脑子里清理出去。
“你想到过反抗吗?”健问道。他能看到他们的映像。他们站得离玻璃很近。两个日本男人,都戴着眼镜,一个个子高些,年轻二十五岁,不过在这个人们鲜有共同之处的房间里,健生平第一次发觉他俩看起来有多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