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居然敢嫌弃我。看打!”
眼见着蔡琰与婉儿嘻闹成了一团,这本来在女孩子之间很平常的事,却让曹操这里照顾服侍蔡琰的那几个侍女全都傻了眼。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蔡琰这个样子。
笑闹过后,蔡琰犹豫了一番,最后决定跟着婉儿试着出门。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清楚,蔡琰一直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入曹操的魔掌,而这件事对蔡琰来说已经是一件难以避免的事,充其量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正如同一个女囚犯在临死之前会很用心的把自己打扮一番那样,蔡琰现在也是想在那种事真的发生之前,给自己找到最后的一点快乐。
蔡琰本以为她会被人拦阻下来,却不料出府的这一路上根本就是畅通无阻,婉儿也仅仅是向蔡琰身边的侍女打了个招呼而已。看这样子,显然是曹操早就有所首肯。直到二女都坐上了马车,蔡琰仍颇觉意外的撩开窗帘看了眼大门,感觉都有些如在梦中。
且不提婉儿带着蔡琰去陆仁的府坻,只说服侍蔡琰的侍女在蔡琰离开之后就赶来向曹操报信。曹操此刻正在书房中看书,听了侍女的禀报之后,曹操把手中的竹简放了下来,轻声长叹道:“看来留不住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不过这婉儿到也甚解孤意,只是头一次来就能让昭姬与之同行出游……罢了,随她去吧。再有这等事,任她二女离去便是,不用再来禀报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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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婉儿带着蔡琰回到陆仁府坻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陆仁此刻居然出了门。再找人一问,却是郭嘉到了这里,然后就拉着陆仁出门游玩去了。用郭嘉的话说,就是平时蹭陆仁的酒蹭得不少,所以差不多了总要回请陆仁一下。而蔡琰难得能到陆仁这里来一趟,陆仁却正好不在,蔡琰的心中多少总有些失望之意。
洗澡水是要烧的,这需要一些时间。而蔡琰之前也曾在陆仁的府坻里暂住过一小段的时间,对陆仁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所以就趁着烧水的这点时间来到了陆仁的书房之中。要知道那时候蔡琰就经常帮陆仁抄抄写写,因此对陆仁的书房那也是格外的熟悉,反过来婉儿对蔡琰也没有作任何的阻拦。
随意的摊开了一卷竹简,蔡琰只是看了几眼就微笑摇头:“都快一年了,他字的却仍旧没有半点的长进,还是这么的……烂。”不用多说,“烂”这个形容词是从陆仁那里学来的。
婉儿在旁莞尔摇头,蔡琰又随手取下了一卷摊开。不过这一卷却让蔡琰微微一怔:“《汉书》?还有这字……不是我当初无事时默写的。看这字迹,怎么到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婉儿探头望了一眼,解释道:“哦,这是甄家小姐数月前寄居于此的时候抄录的。”
“甄家小姐?”
婉儿当下就把甄氏姐妹到许昌来经商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当然一些隐密之事婉儿是不知道的,只知道甄氏姐妹是糜贞的朋友,刚到许昌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住,所以寄居在了陆仁这里。
蔡琰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怎么的,语气中居然带出了几分酸涩之意:“徐州的糜家小姐也寄居于此?他这个人出身贫寒且貌不出众的,怎么却和……”
话到这里蔡琰忽然反应过来,马上就摇了摇头道:“他年长我两岁,今年都二十七岁了,却直到现在都未曾娶妻成婚,早就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这糜家小姐远来相投,又与之有旧,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话一说完才想起婉儿就在旁边,蔡琰忙向婉儿道:“婉妹,别误会……”
婉儿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在微笑中带着几许的苦涩,但又带着几许的轻松:“蔡姐姐不用顾虑我什么,婉儿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也从来就不敢有何奢望。只要以后能够一如既往的守在主上的身边,婉儿就知足了。”
蔡琰无言的望了婉儿好一会儿,忽然摇头轻叹道:“婉妹,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虽然出身低微,但却有他疼爱着你,即便是没有夫妻名份又有何妨?反倒是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甚至很多时候真的是想一死了之。”
婉儿一听这话就吓了一跳:“蔡姐姐,你可千万别……哎!你难道忘了那时主上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蔡琰勉强的挤出了个微笑:“没有忘。他那时对我说,人想死很容易,但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婉儿上前握住了蔡琰的手,诚恳的道:“蔡姐姐,请相信我。用主上的话说,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
第二百一十四回 阴雨将至
陆仁回到府坻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他被郭嘉拉去喝酒,但还是老样子,就是陆仁还没怎么样的时候,郭嘉就已经是烂醉如泥。说起来论酒量,陆仁本来就比郭嘉要好,而且酒这玩意儿也是看身体的。身体好的人能顶得住,身体差的就不说了,而郭嘉的身体还真比不上陆仁。
带着些许的醉意,陆仁跳下了马车。正准备抬腿登阶,却发觉陆兰板着张小脸蛋,闷闷不乐的坐在门前的台阶那里,手里的树枝也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面。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有什么事惹得小丫头不高兴了。
陆仁乐了,饶有兴致的蹲下了身子,凑到陆兰的面前问道:“小兰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着你了?”
陆兰抬手就是一推:“走开啊!一嘴的酒气,薰都被你薰死了。”
“一嘴的酒气?”陆仁往手心呵了口气再闻了闻,撇撇嘴道:“还好啊!至少我现在还很清醒,走路也不会走s型。”
陆兰奇道:“哎丝型?什么哎丝型啊?”
陆仁一拍脑门,随即一屁股在陆兰的身边坐了下来,借着春季晚间的凉风来吹散一些身上的酒气:“就是猫步啦!小兰你看过猫走路的吧?猫走路的时候,是两支脚交叉着往前走的。”
陆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后道:“大人你直接说走不好路不就行了?”
陆仁也是一笑:“行了啦,知道意思就行了。哎,我说你这小丫头干嘛在这里闷闷不乐的?”
“又叫我小丫头!”陆兰往陆仁的腰间虚捣了一拳:“正月之后我都十三了!”
陆仁嘿嘿一笑:“还没及竿,你还得过两年才行。”
(ps:及竿就是拢发着簪,即汉时女子的成人礼,和男子的“冠礼”是一个意思。不过男子的冠礼一般是二十岁,女子的及竿则一般是十五岁。再,竿应该是“笄”,不过五笔字库里没这个字,瓶子也就一直用“竿”这个字来代替了。)
陆兰瞪了陆仁一眼,气闷道:“大人你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陆仁耸耸肩:“行了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晚了还蹲在门口。”
陆兰嘟起了嘴:“婉儿姐还没回来。而且听婉儿姐的意思,这几天只怕都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