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36部分（第2页）

顾惜朝眼里泛着柔光，眼前笼罩着白白的薄雾，他凝视着戚少商。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唇边流下，已把他苍白的唇浸染，戚少商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他唇边的血，欲把手里的血玉拿给顾惜朝看，却在摊开的一瞬间，掌心感受到了几股菱锥的触感，才意识到那血玉，已碎裂成一块一块了。

戚少商蓦地将手死劲合住，一把紧紧抱住了顾惜朝。

他整个身体因努力压抑着一股巨大的悲伤而不停的颤抖着。顾惜朝却在他怀里细不可闻地笑了，他伸手去抚摸戚少商地脸：“少商，能死在你怀里……我很满足，……也很开心……”

“不！你不会死！……我……你知道我是九现神龙，我的血，连九幽都怕，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你不会死……你告诉我怎么做……”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吸我的血……你快吸我的血……”戚少商一席话说得语无论次。

顾惜朝缓缓的将他的右手拉下，深深凝视他：“我终于可以不用做害人的妖魔了，戚少商，我知道我是妖，我却不愿承认自己是妖，所以告诉你，我是灵……其实，我是专吸人精血，让人精尽而亡的妖。500年来，被我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我用他们的魂魄修炼灵珠，我……杀人不眨眼……我根本没有良心……”

“不是，你不是……惜朝……你不是的……”戚少商摇着头：“你只是孤独的一个人，你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你杀的都是坏人，都是该死的人，我知道，我都知道……”

“戚少商，对不起，我害死了你这么多朋友……可你却……你却还要喜欢我……若没有我，你身边的朋友不会死去，你也不会被警察怀疑，你跟息红泪也会很幸福，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把你的生活全打乱了……”

“惜朝，不是，不是的。只有你……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你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吗？你说，若我死了，你决不独活。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你说，我们俩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我们……惜朝，反正我已走过了黄泉路，也像高峰亮说的那样，早就已经死了……我来陪你，来陪你就是！”

顾惜朝眼神一凝，悚然道：“戚少商，你难道还不懂吗？我终于可以投胎做人了。你应该为我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想变成血玉……”顾惜朝的嘴唇有浅浅的笑意：“因为，只有变成了血玉，我才能够投胎做人……”

戚少商听他这样说，怔然顿住。

“所以，你要等我，戚少商，你等我转世，等我来找你……如果我没找到你，你一定要来找我……你　要找到我……”

“你答应我！”顾惜朝伸出手，戚少商紧紧握住。

他没有答应他，而是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漫天飞舞的雪花映在他的眼幕里，他看不见他话中真实性的比例。他知道顾惜朝是何等聪明伶俐，他只怕顾惜朝为了让他宽心，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为骗他而故意这样说。

“我不想与你再分开了，我们一起死，一起转世！”戚少商的眼里，也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不！”顾惜朝决然道。

看吧，他猜得没错，他们俩是知音，尽管雪花飞舞缭绕住了他的视线，他仍能一下子明白顾惜朝的心思。

“为什么？”他拧眉问。

顾惜朝凝视他的眼睛，仿佛也想从他眼里纷纷的雪花中看进他心里，他对他道：“转世后就没有今生的记忆了，到时候，我们俩到哪里去找彼此？戚少商，来世，我不要把你丢弃在人海……你留下来，守着今生的记忆。找到我，然后再告诉我，我们今生的一切。我怕我会忘记，你要让我记得，与你生生世世的约定。然后，来世的来世，我们才能再次约定，一直一直约定下去……”

“惜朝……”戚少商把他抱在怀里，紧得他们俩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没有。

顾惜朝缓缓地伸出手：“戚少商……答应我……”仿佛雪雾都落进了顾惜朝的眼睛里，他的目光越来越涣散，眼里却有满满的期异。

终于，戚少商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好！我答应你……”

顾惜朝的唇间露出满足又欣慰的微笑。他轻轻地点头，猛地起身，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吻上了戚少商的唇。

“戚……少商……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要找到我……”他的吻炙烈而决绝，仿佛有股巨大的哀伤弥漫在唇间。

戚少商亦能感觉到他唇间凄然而悲绝的情绪，于是，专注的回应。顾惜朝的气息越来越弱。从他们相识至今，过去如浮光掠影，到最后的终局，他还是要将他失去。

顾惜朝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缓缓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落进两人紧贴的唇间，咸咸地带着苦涩的滋味，像此刻的心境。

“戚少商，若来世，你没找到我，那么你，就忘记我吧……”

“不可能……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戚少商坚定的说道。

顾惜朝唇间露出一丝细不可闻的笑意：“戚少商，你答应我，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过，你要幸福……那样，我才会安心……”

戚少商赤红着眼，眼里是涩涩的疼，他整个人因努力克制着什么而颤抖着。

“戚少商，能遇见你，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戚少商　再了次看进顾惜朝的眼里，他漆黑的瞳孔被纷绕的漫天的白雾弥漫，却盛满了如曙光般温柔又知足的笑容。

戚少商屏住呼吸，看那笑容慢慢地定格在顾惜朝脸上，仿佛初升的阳光般，永远也不会西沉。

“惜朝！”一股巨大的哀伤涌进戚少商心底，他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脸贴在他的脸上，泪水便如短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的滑落下来：“你别骗我，来生……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