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头血染白雪,王府外头,则是一派平静。
宇文衍带着所剩不多的人退出王府后,陈襄也带人,与之重新攻了进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夜最可怕的不是外头可能会来的援助之兵,而是向夫人多年来培植的,甘愿为其舍命的死士。
攻进王府的人前赴后继,越来越多。向夫人的人,终于应对得有些吃力了。而外头的仍是一个援兵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陈襄才彻底相信了沈连城的判断,向夫人根本没有求助于任何人。
一场雪夜里的血雨腥风,终于随着宇文衍带人攻进向夫人的居所而结束。
宇文衍执念剑闯进向夫人所在的正院时,向夫人正端坐在榻上等他。
她噙笑看他,不紧不慢道:“你杀进来,花了三炷香的时间,有些久噢。”
宇文衍则为她的平静而觉得异常气恼。
“阿母您,难道不知孩儿要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向夫人仍然笑着,“我儿有出息了,连弑母也敢做了。”
“……”宇文衍不知她为何还能如此轻松。他不理解,几乎歇斯底里喊道:“您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天底下怎会有您这样的母亲!”
做儿子的要杀做母亲的了,她竟还如此开怀!好像儿子要杀的,是她的仇敌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快动手吧!”向夫人突然正色催促。
她还从榻上走下来,走至宇文衍跟前,一手钳起他手中萎靡的剑,将其抵在自己的胸口,问:“你不敢动手,难道是要等我帮你一把吗?”
宇文衍执剑的手忍不住剧烈地抖动。他握紧剑柄往后扯着,分明是生怕真的伤到眼前人的样子。
向夫人却是真的帮了他一把!
她的身体,猛地朝着寒光的剑锋挺了去,任凭那把长剑,插进她的心窝……
“阿母!”宇文衍惊叫一声放下手中长剑,扶住向夫人就要坍塌的身体。
他眼泪直流,从未像此刻这样惊慌失措过。他不停地喊着,“阿母,为什么!?为什么?!”
“阿衍……”向夫人极少会这样亲昵地呼唤他。它还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要为他拭去眼泪,“别哭……这是阿母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阿衍……你记住,那个位置,是你父皇,欠我们的……你要……要夺……”
说着她呕出一大口鲜血,染湿了宇文衍大片衣襟。
“阿母……阿母您不要死!”宇文衍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傻孩子……”向夫人吃力地笑了笑,“只有阿母死了,阿母的力量,才能真正属于你啊……阿母我其实,早盼着这一天了。阿母累了……”
陈襄进来的时候,向夫人抚在宇文衍面颊的手,兀地垂下。
她死了,心甘情愿死在了儿子的剑下,也死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这一幕,陈襄方才恍然大悟,向夫人的用心良苦。但不知荣亲王,是否也明白了她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