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眼中闪过伤感神色,“能见一面也是好的,做人不能不懂得知足。”她伸手轻拥住我,在我耳边道:“此次一别…千万珍重。”
话毕,花晚转身,一提裙摆踏上马车,利落洒脱。
可我知道,她还是伤心了…我可以感受到来自她的伤感…
即使在这样的乱世,我仍旧希望她可以幸福,像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般。
马夫扬鞭,马车缓缓驶离。
我忽然想起一句未来得及说的话,我紧跑几步,向着驶离的马车喊道:“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也不知她是否能听见。
当马车渐渐驶离我的视线时,我突然看见一只手带着青绢伸出车帘,一松手,那方青绢随风飞到空中,像一只青鸟,越飞越高。
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放弃了吗?就像青鸟般,无拘无束,再没有你所牵挂的。
回去的路上,我意外的遇见了章钰。我以为他不会来的。
他气息微乱,许是赶来送花晚的。可我现在对他的脸色却好不起来,“你来做什么?”
他笑了笑,说道:“毕竟相识一场,我来送送她,未曾想却没来得及。”
“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我冷冷看他,说:“花晚不让我问,我却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把她置于何地?”
他身形一顿,语气略显暗哑,说道:“她…只是回家乡去了…”
“哦?是么?”我看着他,说:“五岁被卖到秦淮,哪里是她的家乡呢,秦淮么?”我走近他,冷声质问:“章钰,你是不是觉得秦淮妓子都是没有心的,你是不是觉得她们生来就该是被人轻贱的,你是不是认为你从不欠她什么…你知道你们家出事后是谁将你们救下,不是你们的什么亲信,是花晚,她倾了所有家当,救你们出来。一年前的那场打在秦淮的战争有多险恶我想你应该知道。若非是上天眷顾,你连这面都见不到她。”
他煞白了脸,眸光闪动,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节:“真的么?”
我轻笑一声,道:“若是不信,就去问问你的大哥。”
对不起,花晚。本是答应你不说的,却不想还是说了出来。
你对他的好,我还是想让他知道。希望你不要怨我。
我看着章钰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想,花晚,你们的相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么用心的对他到底值不值得。
……
槐月孟夏,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槐花香,本是暖意满满的时节,却意外得到个令人心寒的消息。
苏珩的舅舅病故于武威。
扑一得到这个消息时,我一愣,那个才过知天命年岁的男子怎么看也不像重病之人,怎么说病故就病故了呢。
执箫低眉敛首:“说是风眩发作,当时因身边无人才没救过来,据称已是老毛病了。”
“苏珩呢?”
“刚得到消息便回武威去了,苏姑娘也跟着回去了。”
苏珩现在的心情一定差到了极点,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耽在他身边安慰他。身随心动,可当我骑上入夜时候,才想到军中无将领。
章钰和章潇此时驻守在平远城,韩子翎日前回去武威现在还没回来,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更加脱不开身。所以我这一趟注定走不得,因我不能拿城中百姓生命开玩笑。
正准备下马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匹白马,向我奔来。马上之人是一副苏杭俊公子模样,墨发随风而扬,青衣淡泊。
“子诗?你怎么回来了?”我惊讶道。
尹词看着我,温和笑笑:“放你一个人耽在这里,我们都不放心,你回武威吧。比起我,子瑜现在更加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