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秦梓一袭妃色的长裙,长裾托在青砖地上,那里干净的一点雪都没有。
雍容典雅,额间花钿丽得惊人,当家主母的风采被她诠释的极好,我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气势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他们并肩站立,反观我一身单饶曲裾,朴素的像个宫婢,实在是格格不入。
冷景黎抱着我的腰身下马,周围有轻微的抽气声,我知道冷景黎此举在中原大抵是忌讳的罢。
可那又如何呢?虽然今日冷景黎公然造访雒阳城,顶着的是高丽的名头,这周围站着的乌七八糟的人大多是官员,但是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陛下。”冷景黎右手搭在肩上,行的是高丽最尊贵的礼节,沉声问候道:“高丽安王拜见陛下,久别未见,陛下可好?”
“不必如此大礼。”苏珩虚扶冷景黎一下,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
可是我讨厌他这么笑,从前那个笑的真诚又温和的他,大约是死了吧。
“请高丽安王安。”秦梓上前一步,笑的温婉。
冷景黎勾起唇角,勉强算是笑了一下,对着苏珩道:“这位夫人穿的这么少,还请陛下怜香惜玉才是。”
秦梓脸色微变,仍旧强装着笑意。
苏珩脸色冷冷的,转身对秦梓说道:“你先回去披件衣服罢。”
“……诺。”秦梓屈膝行礼,抬头时脸色煞白。
冷景黎和苏珩走在前面,我跟在冷景黎身边,身后是几个大臣和一大帮侍从,乌央央的。
他侧头对苏珩低声笑道:“陛下,说句玩笑话,我妹妹当年果真没有嫁错人呢,谶纬说我妹夫必然是人中之龙,看来是应了呢。”
“我当年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食言,景黎放心便是。”苏珩语气莫名,因为背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想来该是冷冷的罢。
苏珩好像很久没有笑过了……
未央宫里的议政殿,因我是女眷不准进入,苏珩便差江勤领我到偏殿歇脚。
幽幽熏香里,我安静地坐在厚实的毡席上,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男子的声音,猜测着是冷景黎还是苏珩的嗓音。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屋子的门被拉开,冷景黎走进来,空气中尤带着冷冷的梅香。
“走罢,带我瞧瞧你住的宫殿。”他走过来说道。
“就这么和我走了么,不用应付那些官事?”我愣道,他作为国使不应该忙得厉害么,怎么还有闲工夫跟着我。
冷景黎脸上漫上狡黠神色,笑道:“所以才带了中用的侍从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想再被政事缠住脚步呢。”
啧啧,果然是我那狡猾的二哥……
出了门口,看见江勤安静的立在一边。他见我出来,便过来恭声道:“陛下说,安王和夫人好生叙旧,只是明日宫里晚宴,请王爷一定出席,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莫要见怪。”
“请回说陛下,景黎一定去,多谢陛下的款待。”冷景黎有礼道。
一路领着他回到我所住的昭阳殿,路上冷景黎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怎么说话,而我也不好打扰他。
“这倒是个极雅致的地方呢。”冷景黎随着我走进含光阁,在此之前我命执箫先行一步,打点一切事宜。
此时屋子里已经焚上熏香,闻起来像是高丽特有的梅香粉,渺渺香气中,混着洞庭的碧螺茶香。
我淡淡笑道:“此来准备耽上多久?”
冷景黎抿一口茶,道:“三日罢,高丽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办,今次主要是来瞧瞧你。”他顿了顿,又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事你还是得宽心才是。”
我心里自然知道冷景黎说的是什么事情,当下抿唇一笑,道:“如今我也释然了,安稳地耽在这里未免不是件好事。”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宠溺道:“宽心固然重要,但是不准为难自己,你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写信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