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心思疾转。
她方才在牡丹园刚刚向虞太倾否认了自己会借脸之术。未曾想到,他居然查到了刘掌柜头上。如此,她向刘掌柜借脸一事便瞒不住了。
不得不说,虞太倾心思够细腻,当日自己穿戴和发髻皆是按照男子妆扮的,他居然因此猜到她可能借男子的脸了。
只是,方才在牡丹园,他明明说要让她去和崔兰姝对质的,为何又费尽心思去查了刘掌柜?从崔兰姝那里查起不是更容易吗?
画角想起在九绵山林隐寺中,崔兰姝曾向她致谢,并说日后有用到她之处,定鼎力相助。
也许,虞太倾已经盘问过崔兰姝了。
也许,崔兰姝并未供出她。
是以,虞太倾才转而另寻他法,去查了刘掌柜。
画角脑子转得飞快,向刘掌柜借脸已是瞒不住了,但并不能证明桃花林中也是她。
画角决定再搏一回。
她说:“要不要传刘掌柜,全凭都监定夺。不过,都监若只是想知晓是谁借了他的脸,倒不必传刘掌柜,问我便是,借脸之人正是我。”
虞太倾眉梢微挑,冷冷一笑:“你总算是招了。”
画角一脸愧疚之意:“我借脸是为诛妖,并未做其他恶事,还请都监明查。”
“并未做其他恶事?”虞太倾偏头望向她,目光中的冷意全然化作了愠怒。
裴如寄被虞太倾眸中的怒意惊到了,虽不知画角和虞太倾之间有何恩怨,但还是上前维护道:“虞都监,姜娘子既然借脸是为诛妖,应当并未触犯大晋律法吧?”
虞太倾脸色难看地看向裴如寄,说道:“裴将军倒是对姜娘子很了解,听到她会借脸之术居然一点也不惊讶。你说的也对,借脸充其量是滥用术法,并非十恶不赦之罪。可是,倘若顶着别人脸做了恶事,却因那不是自己的脸让人拿不出证据惩治她,该当何罪?倘若被借脸之人因为她下了大狱,那么,这可算触犯了律法?”
裴如寄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以往和虞太倾共事不多,对他的为人不太了解,见他寒着脸句句逼问,不由得有些担心画角。
“她做了什么恶事,还望都监明言?”
虞太倾自然不能明言。
这种事,搁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无法明言。
裴如寄冷眼旁观虞太倾的神色,笑道:“你说姜娘子做了恶事,烦请拿出证据来,都监若是不说,那我权当你方才只是胡言乱语。既然姜娘子借脸算不得大罪,那么本将军这便带姜娘子离开了。”
裴如寄上前抓住画角的手腕,低眸看着她,静静说道:“走吧!”
画角犹豫了一瞬,便随着裴如寄向门口行去,一时也不敢回首去看虞太倾的脸色。
裴如寄率先出了值房,就在画角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时,忽听得虞太倾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楚宪,派人去缉拿崔兰姝。”
画角身子一僵,另一只脚便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只听楚宪回道:“遵命!”
画角轻叹一声,晓得这回自己不能再赖下去了。
她之所以选择嘴硬不承认此事。
一则是虞太倾的态度。她感觉自己要是承认了,虞太倾似乎能将她剥皮拆骨。二则是确定崔兰姝无事。崔兰姝不会术法,虞太倾似乎已确定崔兰姝不是桃林中的人,不会再惩治她。
此时,他忽然要缉拿崔兰姝。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崔兰姝替她顶罪,虽然,她心中明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逼她招认。
画角顿住脚步,拦住楚宪:“且慢。”
她抬眸看向裴如寄:“裴将军,烦请你先出去可好,我有些话要与虞都监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