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第二天泡温泉时路明非却被人“看上了”,没错,就是那几个猪一样的肥婆觊觎路明非的美色。
林黍离有心护短,奈何路美人压根不理她,一个劲地跟着诺诺,这让林黍离颇为恼怒。
“师姐,我怕。”只见路美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得模样,他本来想扯扯诺诺的衣角,可是诺诺为了泡温泉只穿了件比基尼,所以路明非也不好下手,于是就扯了扯诺诺头发。
“我们别住这里吧,好不好啊,姐姐~。”
路明非面带祈求,撅起小嘴,眼神中尽是惊慌与可怜。
他那被温泉打湿的发髻贴在脸颊上,在恐怖的训练中练得强壮有力的肌肉也沾满水珠,特别是那隐约中起了层水雾的眸子,像是只落水的小兽在呜咽着求救,煞是惹人怜爱,看得那一帮富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诺诺也差点着了道,有那么一瞬间她只想将路明非抱进怀中好好疼惜,揉揉他的脑袋,抚摸他背后健壮的肌肉,安慰他说,“不怕,姐姐在呢。”
她还是觉得对不起路明非。
“怕啥,那种事你不早就干过了么。”林黍离毫不在意的声音传来,却蛰藏着杀人不见血的锋利。
“在本家连高官和女星都见过,这种小场面有啥好怕的。”
诺诺缓过神来了,恺撒小组在本家做了些什么她也略有耳闻,只是不似林黍离这般清楚。虽然她有些好奇林黍离是怎么知道的,可现在应该先把这胆敢勾引师姐的猥琐货色千刀万剐。
没想到这货居然趁她心中有愧大肆进攻,还伪装成涉世不深的凄惨少年郎。
若不是有林黍离在……她只怕要栽在这混球手中,这么一想,心中的亏欠似乎也消散了大半。
她转头狠狠地盯着路明非,突然邪魅一笑。
路明非只觉得诺诺那笑容中藏的是阴谋诡计,鸿门宴一类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期待……哎不对,是刀山火海,不由得有些害怕……
“我……不是我啊,我哪有这么大魅力,是恺撒老大和楚子航干的啊,我我我……我只是在一旁端茶倒水,连看都不敢看呐。”路美人吓得脸都白了,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毫不犹豫地把恺撒卖了。
只见他拍着胸脯保证,“我在本家绝没有任何越矩之举,若半点有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诺诺犹豫了一下,觉得路明非说的也有道理,便就饶他一命。
“在本家自是没有,那学生会的蕾丝舞蹈团和那温顺可人的秘书却又滋味如何?”哪知林黍离冷静地拆穿路美人的文字游戏,让诺诺恍然大悟。
这哪是她的废柴小弟?分别就是披着纯情少年外皮的老狐狸,随时等着将她吃干抹尽!诺诺有些恼羞成怒,暗骂自己交友不慎。
一把甩开路明非牵着她头发的手,发誓再也不能被这小妖精无辜的外表所迷惑。
路美人只觉得一口老血闷在心里,暗道你真是我师傅?你其实是学院派来的间谍吧?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就是一个衰仔罢了,她们怎么可能看上我啊,她们是因为学生会主席的头衔才被迫屈服的!我和她们半点关系没有啊!”
诺诺以为然,悄悄收回了誓言。
“也对,毕竟本家那红发姑娘就是一个对你的身份毫不在意,只单纯的喜欢的人。而你们在酒店住了那么久,相比什么关系都有了吧?可惜……。”
闻言,路明非和诺诺愣住了,林黍离也自知失言,三人随后都沉默下来。
林黍离早就用阿房宫的鎏金幕观看了路明非的整个人生。
最开始的路明非孤独敏感,她看尽了他每个落寞的背影;那之后路明非的人生出现了一瞬即逝的光,她看尽了他每个踌躇期待的眼神;随后路明非在本家流离蜕变,她又看尽了他每个成长担当的选择;最后在面对奥丁的时候,她触摸着那个转身微笑的琉璃人影,忽的就决定救他一命。
她们一族最开始其实只是对楚子航有兴趣,但林黍离在那个微笑中忽然就决定多此一举,她不想让他死。
现在看着路明非依偎着诺诺的小男人模样她不知为什么极为不舒服,故而几次出言搅了路明非的好事,最后不知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林黍离有些后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是先知,平日里本就和别人没有太多交流,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也总是冷着一张脸。
实际上她是在那场国与家的剧变后,忘记了什么场合该是什么情绪,什么情绪该配什么表情,像是个冰冷的瓷娃娃,对情感害怕……又憧憬。
路明非没料到那么久过去了,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想起绘梨衣。
他不怪林黍离,只是再没有那个名字如同绘梨衣一样让他这般痛恨自己。如果没遇到绘梨衣,他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废柴下去,任谁也要不走他的生命,他可以平庸地度过一生,老来听闻本家某个极道公主死去,闲笑三两声。
只是在那场莹白铺就的加冕仪式中,绘梨衣的死将他推上了这条成长之路,再无法回头。
回想起为他整理衣衫的诺诺,忽然间路明非觉得此情此景和在本家时有些像——他面对命运都是这般无能为力,连想要保护的人都做不到,楚子航如是,诺诺如是。
为什么命运总要这样嘲弄他?他已经这么努力地变强了,可每当他爬上山巅,看见的永远是新的雾霭。
他把头埋进温泉,呼出一个又一个气泡,他忍着眼中的酸涩胀痛,看着气泡上浮、破碎。纵使气泡在水中再缤纷绚烂,到了水面上也只是化作一声空饷,徒留水面波澜泛泛。
几度人间沉浮,道尽心中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