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扑蝶,今个彩云格外欢忭,而于瑶素则心事重重,一会儿便毫无兴致,去了茅屋,抚琴解闷。
彩云自顾自的扑蝶嬉戏,此刻,于瑶素却愁眉高蹙。她一外人,却要为石公子操心,又需盘算应付各色人等。她忽地就觉着心中生出一份寒意,她不好猜出彩云的真实心思。
到底彩云对石公子会不会有心,亦或彩云别有他意?若能将彩云也显出把了石任意,她主仆二人一道和石任意纠缠,总比她一人强啊!
彩云这丫鬟若跟了石公子,日后做个姨娘也罢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彩云帮衬总比好过不知谁家女子的好。再者,彩云不过下人丫鬟,她乃千金小姐,拿捏着彩云,也一样可拿捏石任意。
嘴角一撇,于瑶素冷冷一笑,独个抚琴,独个筹谋。
这头是于瑶素的抚琴自忖,那边则是石任意同何重越相会在一酒肆。
二人皆乃俊雅男子,且几回相见,彼此谈天论地,熟识之后,互为交集,约定今个商谈行商一事。
瞒着父亲,石任意私下谋面何重越,他并不知何重越有心而来,见上何重越犹如再见黄宗吉一般称心。
把酒之际,石任意道:“好贤弟,且说说这桩买卖的详尽之处。不瞒贤弟,愚兄头回做买卖,恐有差池,反倒拖累了贤弟。”
何重越举杯又劝。“石兄不用担心,一切皆有愚弟我呢!”
二人叙谈之际,一体貌矮胖的酒保又添了酒菜送来。但见这酒保对何重越使了个眼色。
“石兄,愚弟去去就来。”
石任意不知何故,唯有点首。“好,贤弟去吧!”
随那酒保出了酒肆,一前一后进了巷口,四下瞧去无人,那酒保凑上何重越跟前,左手挡住左脸,低语便道:“都备妥当了,公子保管放心就是。”
“嗯!甚好。可有旁人瞧见,需格外小心。”何重越亦低声和酒保言说。
酒保应话。“公子决计放心,小的谨慎又谨慎了。”
何重越点首,而后踅回酒肆,但见石任意闲坐发愣。
“石兄,愚弟来了。”
立时转首,瞧去何重越。“快快坐下。”
二人便又度闲话从商之法。何重越说得头头是道,而石任意则频频点首。
一番说来,石任意大底明了,原来何重越打算从椒城贩卖马匹去金陵,从中牟利。“石兄,愚弟我这桩买卖稳赚不赔,不过,还需石兄从中帮衬。都道椒城的马儿养的肥,石兄若能替愚弟张罗,愚弟则只管出银子,得了益处,你我二人均分钱银,如何?”
原来何重越早已打听,去乡间采买马匹,但,他并非本地人,若石任意肯出力,这头桩买卖就算成了。
若说七乡八村的石任意还能知道些,既然是贩马,有银子可赚,石任意也决心试他一回。“贤弟若说旁个,愚兄倒不敢夸口,你想到乡间买马,愚兄就与你一道好了。”
“哎呀!好!石兄一瞧就是个通晓的人,只管你我去村人家中好话,买卖马匹定能好赚一笔,日后,愚弟再有机会也绝不敢忘了石兄。”
石任意点点头,和煦含笑。“我不善攻书,岂料为了家父的愿景苦读诗书,为今虽中了秀才,但我真不想虚费光阴,若能从商挣来钱银,倒更合我意。贤弟堪称愚兄的及时雨啊!”
会意一笑,何重越道:“从商可不比做官,钱财都需劳苦去挣,而做官就不同了,动动嘴,还有那心儿狠一些,钱财未尝不好赚啊!”
赶忙摆手,又个摇头叹息,石任意想起刘大带他偷偷去瞧马知县的所作所为。为官者多以贪得无厌而能财获官稳。若非,清廉者多半难有好下场,他虽年轻,但也多有耳闻,自此对为官生了厌恶之情。
“贤弟想为官?”石任意试问。
何重越顿时大笑。“哈哈哈!愚弟若想为官,怎会找你共商采买马匹一事?”
再度举杯,二人共饮,石任意心下思忖:何公子才华不俗,也看破了仕途,不用尔虞我诈,挣了钱财照样可大富大贵,吃香喝辣。
人活一世,何必只念仕途这一独木桥呢?自古以来,圣人异士照样名垂青史,不似为官者多不得好下场,徒留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