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边的脚步声,那两人也一起抬头。
那是两个相貌极其相似的年轻人,只是其中一人的眼睛上缠着一圈布带,眼眶凹陷下去,竟然是个瞎子。
丁乐康一挥手,身后随侍已抽刀围了上去:“什么人!”
“不得无礼!”曲沉舟呵斥一声,摆手令众人退下。
不等他上前,那瞎眼年轻人已疾步向他走来,虽然是个瞎子,可脚步轻快稳健,像是能看得见路一样。
不光能看得见路,那样子竟是直奔曲沉舟而来。
柳重明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见这个模样也有些头皮发麻,却仍是横着走一步,将人在半路拦下:“站住!”
“先生!”年轻人好脾气地站住脚,隔着柳重明,向曲沉舟深深一礼,又惊又喜,殷勤异常。
“先生,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们吗?先生是来这里游玩的吗?吃饭了吗?如今住在哪里?先生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年轻人用力扯了他一下,轻声提醒:“安宁,你这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会把人吓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曲沉舟身上,连曲沉舟自己也莫名惊诧:“你认识我?”
“从前得先生颇多照拂,一直没能再遇到先生,”年轻人声音温和,却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是不常出门的孩子被推到众目睽睽之下,不安地捏着手指问道:“敢问先生,可曾找到重明?”
这下轮到柳重明呆了一下:“找到我?”
那相貌相似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笑起来。
“恭喜两位重续前缘,再接连理。”
柳重明心里咯噔一声。
这话若是换个场合听到,他恐怕心里要乐开花,却不该是现在,余光里丁乐康的脸色变了几变,就算是傻子,也该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呵斥一声:“你们是谁!”
“对对对不起,我忘记了真是抱歉……我叫安宁,”那人指一下身后的同伴:“他叫晏归期,给先生的谢礼早已准备好,只是没想到今天偶遇,没有带在身上,我这就去取……先生能不能在这里等……”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说的先生,你不要胡说八道,”曲沉舟冷冷打断他的话,又瞥一眼那边的木鸟:“你们故弄玄虚在先,妖言惑众在后,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跟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再说。”
那叫安宁的年轻人没料到曲沉舟敌意满满,登时有点慌:“先生,我不是……”
他拙于言辞,目光闪烁,更显可疑,像是要上前,又被另一人拉住。
“安宁,先走吧,他不记得了。”
“给我站住!”丁乐康忽然暴喝一声,不说二话,向安宁当头一刀劈下。
他这一刀力携千钧,如卷风雷,若是劈中,人怕是就要被砍成两半。
可刀下金石声响,不知砍在什么上,火花四溅,半截断裂的刀刃崩飞。
身后都是随侍惊恐到极点的叫声。
丁乐康还没来得及厉声喝止,便看到顺着刀柄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居然是一段手指粗细的枝条,既柔且韧。
“敢碰安宁?”
“啊……归期,不要啊……”
那根枝条仿佛有生命似的,如蛇头一样立起,原本奔向心口的方向向上抬了几分,突地穿透了他的肩膀。
丁乐康忍痛大吼:“都围上去!”
不知多少根枝从土中林立而出,仿佛瞬间长出一道盾墙,将众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