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团光出现了,又是一颗夜明珠,这次举着夜明珠的是一名碧眼金发的少年,手上戴满了宝石戒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幻化出虹彩般的光晕。
方刻不觉眯了眯眼:好刺眼。
“猪人,”伊塔指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要债三人组,“虫虫兄。”
林随安蹲下身,托着夜明珠照了照,乐了,这三人还是熟人,为首这位胳膊刺了青,胳膊还绑了夹板,正是下午被她断了手臂的泼皮三人组。
“蚯蚓兄,带伤还上工,精神可嘉啊。”
两个小弟鼻青脸肿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蚯蚓兄半张脸肿成了猪头,牙掉了两颗,全身肥肉发抖,“我、我我我我有借据的!”
林随安:“他欠你多少钱?”
蚯蚓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单据,“白、白白纸黑字,本金十二贯,借了大半年了,钱滚钱利滚利,要还十五贯。方刻亲笔签的名,还、还还还有手印呢!我也是替老大办事,要是我要不回去钱,我、我我我也要挨揍的!”
十五贯啊……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伊塔,你身上有钱吗?”
伊塔扭头:“木有。”
“要不你把你那戒指——”
伊塔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林随安叹了口气,扯开嗓门:“花一棠——”
“咚”一个荷包重重砸在了蚯蚓兄的后脑勺上,蚯蚓兄卟叽扑地,两个小弟惊喜大叫,因为荷包里是满满的金叶子。
“果然,紧要关头还是要靠我啊!”花一棠人未到,
钱先至,洁白的靴子踩着夜明珠的明光翩翩入门,靳若跟在他身侧,好像一个灯架子高擎双手,掌心放着两颗夜明珠,头上还顶着一颗,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说好了啊,这三颗珠子算我的跑路费。”
蚯蚓兄的后脑被金叶子砸了个大包,但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捧着荷包声都颤了,“这、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林随安:“帮方刻还债。”
“我祝花氏财运亨通一帆风顺,就此告辞!”
蚯蚓三兄弟捧着金叶子连滚带爬跑了。
方刻闭了闭眼,从地上爬起身,“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哈、哈、哈!”花一棠大笑三声,笑脸倏然一收,“你长得这么苦大仇深,根本不好笑。”
林随安:“噗。”
方刻咬牙,“你们到底想如何?”
花一棠长长“切”了一声,“是林随安非要来,我才不愿见你那张白得跟鬼似得臭脸……”
方刻皱眉,目光移到了林随安的脸上,这是他第三次仔细观察眼前的小娘子,第一次是在乱葬岗,她刀法凌厉恐怖,犹如鬼神附体,第二次是她看到那些白瓷坛,满脸兴致,眸光晶亮,第三次便是现在,她眉眼弯弯,笑得不怀好意,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方刻兄,”林随安自认笑得和蔼可亲,情真意切,“我们打算聘你做仵作,不知方兄意下如何啊?”
方刻呆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林随安端着笑脸,“方兄这等检尸技术,若不做个誉满天下的仵作,实乃我唐国仵作事业的一大损失啊!这位花家四郎即将入东都参加制举,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个月十金,做不做?”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道。
方刻:“什、什么?!”
花一棠:“一口价,一个月五十金,包吃包住!”
方刻吸了口气,“我是大夫,不是仵作!”
“无妨无妨,法医也是医——咳,我的意思是,”林随安肃正表情,拉长手臂,眯眼瞄着手掌上的小抄,“所谓医者,救死扶伤也,所谓仵作,验尸求真也,一为生者,一为死者,看似相悖,但归其根本,皆是以人命为重,殊途同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