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轻轻‘嗯’了声,没再追问,心里却隐约猜到,不用浆洗衣物不过因为锦川是个哥儿,继母是个女子,他做这些不合适罢了。
其他的活计估计就没少干,不然初遇的时候,锦川一个没下地干过农活的人,手上怎么会有一层茧。
又随便聊了几句后,锦川就转移了话题,“陈丰要成亲的话,只怕我们定下的那只年猪他们家要留着自己用。”
陈家春天一共养了两头猪,到过年的时候都已经长成,本来按照陈婶子她们的意思,是让余舟买个半头或者四分之一过年就可以了。
但余舟跟锦川两人今年春夏那段时间实在是吃怕了野菜,稍一合计就决定还是买一整头。
尤其是余舟,觉得这里的小黑猪本来就不大,一整只清理出来带骨头也就一百四五十斤,做了香肠腊肉腊排骨这一应腊味之后,就不会剩下多少。
土猪肥肉又多,熬了猪油之后,再做两坛子油底肉,一头猪就差不多了。
“再等几日吧,”余舟想了想道,“村里不少人家里养了猪,过年了都想要卖出去,我们等陈丰那边日子定下来了再去找别人也不迟。”
锦川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实根本没给他们去找别人的机会。
因为第二天陈婶找了媒婆去请期,结果小玉兄嫂无论怎么说,都要把成亲的日子定到来年春。
生怕这个冬天跟来年春天播种的时候,少了个人干活。
这个消息是陈丰自己跑来跟他们说的。
有些话可能面对长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且父母已经给他操了那么多心,说多了也觉得不好。
但在余舟这里却不同,两人平辈相交,关系也是除了家人之外最好的了,许多话很容易就能说出口。
陈丰沉默了许久,没忍住抓了把头发,皱着眉头道:“看到她被兄嫂那么对待,我又帮不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特别的没用。”
“怎么会呢,你不是已经去提亲了吗?”余舟拍了拍陈丰的肩膀安抚。
他约莫能够猜到陈丰的心情,早年就定下的婚事,两人又认识并且偶尔还会见到,有一点感情基础并产生保护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陈丰继续道:“你们不知道,她嫂子的嘴脸有多难看,直接摆明了对着我们跟媒婆说,冬天跟明年播种需要人干活,想都别想把婚期定在这之前。”
余舟跟锦川对视了一眼,两人脑海了同时出现了一副,长相刻薄的妇人趾高气扬地说话的画面。
锦川迟疑了一下,问道:“婚期定在四月几日?”
“四月初二。”陈丰道。
锦川缓缓点头,“那还好。”
陈丰一瞬间瞪大了眼,“还有快四个月!”
锦川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四个月时间,放在一个正在忍受苦难的人身上,确实很长,但对于一个有未来可以期待的人来说,每过一天,都离光明更近一些。”
陈丰恍惚了一会,才轻轻点了下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送走陈丰之后,余舟拉着锦川在火盆边坐下,他看书,锦川就绣花,气氛跟无数个日日夜夜没什么不同。
余舟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聊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锦川怔了怔,眼里忍不住有些湿润,“你在我最凄惨的时候带我回家,还有比这更好的时候吗?”
余舟笑了下,没有接话。
他刚穿越到这里,没吃的才会去找野菜,锦川也正好随落魄的父亲从这里路过,这期间锦川还要发烧,再被他父亲丢下。
种种巧合,已经比彗星撞地球还要难以遇见,但他偶尔还是会贪心的想,如果能够更早遇见,锦川以前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陈丰的婚事要到快四个月后去了,陈婶子养的那两头猪已经长成,再多养四个月的话,不知道还要喂多少粮食,一般人就算养得起,也不想多养这几个月。
而且临近过年,猪肉的价格也比春天要稍微高上那么一两文钱一斤。
余舟打算过年的时候,给大家的年礼里放上一些自己做的腊肠,所以刚到腊月中旬,就把陈家那头猪买过来,请屠夫来杀了。
这里有杀年猪请客的风俗,余舟除了村里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之外,跟锦川都没多余的亲戚。
他想了想,觉得吴常林那边接近年关肯定忙不过来,就让人给贺云旗带了消息,邀请他杀猪那天过来玩。
消息送出去,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贺云旗的风格跟杀猪这个词怎么想都是格格不入。
结果当天的早上,贺云旗不仅来了,还带着从县学回家过年的陶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