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感到游牧歌在看他,轻声说“他看见女人就发疯,你跟着我就没事了。”说罢握住游牧歌的手,牵着她站起来,手掌温暖而坚定。游牧歌心里滑过一种奇妙的感觉,世界突然变得很静,这一刻,真的很安全。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就这样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乖乖的跟着他穿过一片利剑般的嫉恨的眼光,来到面对舞台正中一个最大最豪华的帐篷里坐下。
风无涯也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们,在旁边坐定,眼里波涛汹涌,黑沉沉的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面具闪着寒光,游牧歌有些瑟缩,向旁边那具温暖的身体靠了靠,白衣人一低头,握了握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环上她的肩,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帐篷里的气氛更加怪异,游牧歌没来由的想到那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丛中笑
白衣人点了一下头,传令的官员手持一卷锦帛,躬身退出,登上会台,清清嗓子,宣布道:“花会正式开始,下官手中所持既是太子殿下的问题,请点到名字的女子逐一上台答题,文书会将各位答案姓名纪录在案呈报太子殿下,答完题的人不可告诉未答题的人,答完之后立刻由宫人送出会场。因人数众多,答案不可超过二十字。”众人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一时间燕瘦环肥,莺声燕语,裙佩叮当,叫到名字的女子款步上台,体态婀娜,欲语还休,人比花娇。游牧歌看得目不暇接,女子们看过题目,低声在文书面前答题,有的苦思冥想,有的志得意满,惊讶,窃喜,种种表情不一而足。
白衣人突然调笑风无涯,“可有中意之人?我倒是白担了虚名,主意是你出的,我人已寻到,此会本不必再办,为了你一己私欲,我恐要遭人唾骂,你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我现在就回宫了。”一脸沉郁的风无涯瞟了一眼台上,闷闷的开口,“我想要的不在台上……”他冷冷的看着游牧歌,怒极反笑,“急什么,她还没答题呢,你不想听听她的答案吗?”
白衣人手中酒杯一顿,沉吟片刻,侧过头问,“你想答吗?”游牧歌心里骂了一句风无涯,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啊!只要题目不辱没我的智商,我不介意。”“智商?”白衣人重复了一遍,“智慧吗?”他自问自答。他又柔声道,“你不必出去了,我不想让别人看你,你就在这答题,文书不会纪录,我心里记得就行了。”他俯身在游牧歌耳边说了四个字,游牧歌一愣,他轻笑,“这就是问题。”
“为何而来?”游牧歌脑中轰然作响,差点被这个家伙的温柔给骗了,他可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人呢!不能避其锋芒,只有正面出击了。她看了一眼风无涯,眼神警告一下,风无涯毫不回避,抱着胳膊直视她。
游牧歌扯扯白衣人的衣袖,食指一勾,笑靥如花,白衣人了然的低下头,游牧歌凑上去,认真的说,“可以看着你的脸回答吗?我只有看着别人眼睛的时候才会说实话。”白衣人没有作声,突然伸手把游牧歌抱进怀里,嘴唇摩挲到她的耳边,叹息般的说,“看见我的女人就要做我的妻子,你愿意吗?”游牧歌下意识的闭起眼睛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脸,她感到对面风无涯的火快要灼伤自己了。一恍惚间,白衣人已经放开她,白纱又完好的遮住他的脸,他伸手替她拂开鬓边一缕乱发,“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
游牧歌心里方寸大乱,这个男人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不是她曾经遇到的任何一型,在他面前真的是无处遁形,让你无法说谎,无法做戏,他纵容你,心里是空明的,任你是妖是魔,他自斑斓通透。游牧歌突然觉得很沮丧,原来看不透的是她自己,她的游戏也有终止的一天,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在古代。错误的时间地点遇上一个早就该遇上的人,可能会有完美的结局吗?
风信子
风信子俗名蒲公英,风一来便漫天飞舞,如无根浮萍,没有方向,不知终点。这样的流浪是没有终点的,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吧?为什么,为什么简单的四个字让多年来内心故意忽略的空空的疼痛翻腾到极致?“为何而来?为何而来?为何而来?为何而来……?”一个纵情声色的人生竟是毫无意义的吗?这个问题沉重的没有任何一个过往可以负担。这四个字也许就是它们表面的意思,可是所谓阴谋,暗杀好像完全不是理由,风马牛不相及。
游牧歌一直沉浸在在一个无声呐喊的世界中,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另一双烈火般燃烧的眸子像要穿透她的脊背,她突然觉得好累,睡着了就轻松了,她下意识的给自己催眠,无法面对的时候只有逃避了,至少现在她没有丝毫心力去面对,这个家伙太恶毒,让她毫无防备的被一个沉重的哲学命题给砸晕了。
白衣人是怎样抱她上马车,怎样送她回府的,大门口高大等候的身影是如何的冰冷僵硬,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藏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让她这个肮脏的灵魂有点喘息的空间,女人的世界可不可以没有男人,至少这一刻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如此可笑,所以当白衣人将她轻轻放落地面,向远行伸手来扶的时候,她挣脱所有的手,像一片被狂风吹落的叶子绝望的向大门内跑去,管它身后的空气是如何压抑,她的心里已经压抑的发狂。男人的疯狂是女人造成的,女人的痛苦又何尝离得开男人,如果世间的爱情都专一,永恒,就没有游戏,没有欺骗,没有得不到的故作洒脱。因果相生相克,她只是不想受到无谓的伤害。
在宽大舒适的床上,游牧歌沉沉睡去,象沉入的了无底的黑暗,我是谁,为什么要来这,我的人生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竟如此不堪一击?所有的问题在这样一个夜晚纠缠着她卷入她的梦中。
无论游牧歌的梦境是如何的不安困扰,至少她因该庆幸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格让她居然可以入睡,在另外四个屋檐下的男人都是一夜无眠的。
晨曦微露的时候,有个人影走进了游府的厨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从昨天到现在,不仅脑子是空的,肚子也是空的,饿死异乡太难看了。游牧歌动手洗米做粥,其实有方便面更好,一边炖粥,她一边坐在灶边发呆,门口突然暗了下来,向远行逆着光站在阴影里。
他缓缓走进来,在游牧歌身前蹲下,心疼的抱住她,喃喃的说,“做太子妃有什么好,他都不让你吃饱吗?难怪,他不知道你是天下最能吃的女人……”
游牧歌鼻子一酸,仰头亲了他一下,自嘲的说,“他身边的女人都太漂亮了,我当他面不敢多吃,要减肥了。”向远行沉默的抱着她,阳光射进窗棂,稀饭冒着蒸气混着柴禾的烟香,两人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许久,向远行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回来吃饭,我给你做。”不争气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游牧歌抱紧眼前的男子,成熟都要经历伤痛吗?希望有个女孩子好好待他,温柔的爱他,痛过一次就够了,她欠了太多的债,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还了,还有个人在等她的答案,也许等她找到了答案,那颗漂浮的心才可以最终安静下来吧?
天仙配
三天后,一辆乌金顶棚的马车停在游府门外,一名侍卫伸手叩门,等到管家开门,他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太子有信函,需面呈游府主人。”管家慌忙领进前厅看茶,小跑着去通报游牧歌。
三天就是你的极限吗?游牧歌闻报不禁苦笑,略整衣裳来到前厅。侍卫见她出来立刻恭敬的行了大礼,双手呈上信函。雪白的冰丝纸墨迹淋漓,“风月无边-柯从舟”。
游牧歌默念着,柯从舟,他的名字吗?身份显贵的皇子怎会有个闲云野鹤的名字,她微微一笑,抬头问,“他在哪儿?”侍卫面无表情,“请随我来。”
轻车简从,游牧歌只身一人上了马车,两名侍卫骑马跟随,赶车人技术精湛,马车平稳的飞驰着。大约走了四,五个时辰,马车停下来,侍卫在外道,“请姑娘下车换轿。”已经睡过一觉的游牧歌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车,面前一座山峰拔地而起,似曾相识呢!飞天山,不错,正是这个皇家园林。烟雾缭绕,飞瀑流泉。一座精致的软轿已经备好,游牧歌躬身进入,待她坐稳,两个健壮的轿夫抬起轿子步履如飞的向山顶跑去。
眼前的建筑风格独特,总体呈圆形,前殿空旷明亮,由几个巨大的柱子支撑着,正面一片墙上挂着一副宽大的金色丝绸,下面似乎覆盖着什么,四面环绕着落地的木窗,感觉就像一个Sunroom。窗外树木参天,鲜花怒放,最让游牧歌心仪的是殿堂正中的一池温泉,泡在其中看看窗外白雪皑皑一定很惬意,心驰神往中被一个宫女领到一扇关闭的朱红的门前,宫女弯腰行礼,轻轻说道,“小姐,此乃后殿,奴婢不得进入,请小姐自己进去吧。”说罢无声无息的离去了。游牧歌迟疑的看着大门,吸了一口气,伸手推门,门没有阻碍的缓缓开启,殿外夜幕已悄悄来临了。
以周游世界的阅历,游牧歌仍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间屋子居然是没有顶棚的,呈半圆形敞开,满天繁星和屋内镶嵌在地面的无数宝石交相辉映,屋子四周不时升起袅袅蒸气,丝毫觉察不出山顶的寒意,整个屋子暖意融融。正中居然是一张大床,床上的那个人已经起身,正缓缓向她走来,他上身赤裸,肌肉平滑,线条优美,腰间围了一条白色软缎的织物,身形高大修长,整个一个东方大卫,游牧歌不禁赞叹造物主之神奇,太完美了,这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完美的男体,等她回过神来注视对方的面孔时,她一下就无法呼吸了。这的确是一张神的脸,没有任何瑕疵,俊美纯净的像一个天使,一对纯墨色的眸子象两潭深泉,亮得如天上的星辰,和它们对视的任何人立刻就迷失了灵魂,他的眉,鼻,唇仿佛雕刻的一般,比例和谐令人倾倒。
天使牵起游牧歌的手,迷人的嘴唇轻启,“我不是神仙,我是你的男人。”游牧歌心里一阵莫名的轻松,好舒服的感觉,下一刻,她人已经悬空被他抱起,没有一丝慌乱,她躺在了床的中央,面对着墨蓝深邃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杂念。
她的男人渐渐伏在她的上方,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面庞,滑过她的眉,睫毛,鼻尖,停在红润的唇上,细细用手指勾画着线条,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游牧歌已经熔化在他的目光里,全身轻软的象一缕烟,仿佛随时可以和他一起飘向夜空。他天使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为我而来吧?这无边风月,我寂寞了好久了。”
双舌战
是梦吧?
“sleepundermillionsofstars”恍惚间,游牧歌已经轻轻哼出这句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