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大怎么了,解放前的童养媳不都比她男人打个十来岁吗?”
“你还有个孩子?”
“有个孩子,你多省事,没费事得个娃,别人还替你养到八岁,一进门就管你叫爸,多滋润啊!”丁姐的话说的金杨开不了口,金杨转过头一想:人家丁姐虽比自己大几岁,可是人家有工作,挣钱,不吃自己,不喝自己,自己没准倒沾人家光呢,不说别的,以后坐火车就方便的多,自己是一个无爹无妈,又在山西插队的穷小子,能找个女人就不赖,村里有多少光棍没准还眼馋自己呢。
想到这些,心里的结也就打开了,丁姐来就热烈欢迎,丁姐走就热烈欢送,俨然过起了小两口般的生活。
阳历年马上就要到了,丁姐说想和金杨一起到金杨姑姑家去一趟,认认门。金杨知道,丁姐是想让自己亲戚承认自己和丁姐的关系。想到姑姑的冷漠,金杨本不想去,怎奈丁姐催了几遍,只好买了盒电信,趁丁姐在北京的时候捡个大早,一同去姑姑家。
姑姑家住的是一个小四合院,院子小,只有自家人住。姑姑是一个普通售货员,姑父是个工厂的厂长,虽然文革开始时也受了点冲击,但很快便官复原职。金杨推开院门,和丁姐进了院子。
“姑,姑父!”金杨边叫,边推开正房的堂屋门。屋里表哥和表妹都不在家,只有姑姑和姑父两人坐在椅上在听收音机。姑姑虽然四十多岁了,仍然柳眉杏眼,唇红齿白,面如白粉,腮似桃花,两条粗大的短辫子,黑亮黑亮地在脑后扎着,不胖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亮亮的没一丝皱纹。姑姑,姑父初见金杨,先是一呆,随后认出,脸上便不自然地堆上笑。
姑父先开了口:“金杨,来了,坐坐!这位大姐,也坐坐金杨,这几年我们一直想看看你去,可是我和你姑爷挨了斗,怕找你,又给你政治上添麻烦”姑父一边说,姑姑也在边上点头。
“对,你们喝水吧?”姑父说着,使了个眼色,姑姑便从桌上拿起两个水杯,倒上桌上茶壶里早已沏好的半温的茶,往丁姐和金杨面前一人放一杯。
“谢谢姑!”金杨和丁姐几乎同声说。姑姑听了此话,有些奇怪地望望金杨又看看丁姐。
“你现在在哪呢?”姑父问。
“我到山西插队去了。”金杨答,“表哥表妹他们插队了吗?”
“他们没你命好,说他父亲挨斗过,不让插队。”姑姑抢着答。
父亲挨斗不让插队,我爸都跳河了,还逼着我插队呢。金杨心里愤愤的想。
“你表哥不属老三届,所以六六年底就分到市里建筑队了。你表妹身体弱,我向领导求了点情,分到我们厂看仪表呢。”姑父缓缓说道。
“没插队好啊,不用受苦了。”金杨说。
“插队很苦吗?”姑问。
“反正比城里差多了,第一个就不够吃的”金杨打开话匣,细细诉说着插队生活。
一个来小时,姑姑就要做午饭了,这时,姑父对丁姐点了下头,问:“您是和金杨一块插队的?”
“不是。”
“是他们村的干部?”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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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是?”
“我是铁路上的列车员。”
“那您和金杨是什么关系啊?”
“我是他女朋友。”丁姐说这句话时双颊现出两缕淡淡的红晕。
“您是他的女朋友?”姑姑也凑过来,声音提高了问。
“是啊,不是他女朋友,我和他来这认您门干什么?”丁姐不亢不卑。
“可是您这岁数?”姑姑迟疑了一下问。
“我今年三十二了,确实比他大几岁,可是我们俩好啊,婚姻自由,婚姻法上也没说男女差几岁不让结婚”
“可是您不是比他大几岁,是大十几岁啊?”姑父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
“我和金杨来这儿,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问你们同意不同意。我们恋爱,是通知你们,我们恋爱了,你的侄子找了个叫丁飞燕的媳妇,比他大十三岁。”丁姐语气也横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大家子,最起码以前是,我们家的侄子,不能头婚就找一个大十三岁的媳妇,怕还是二茬吧?”姑姑的话语带有冷飕飕的味了。
“你们管什么啊,金杨父亲死,母亲被轰回来家,又死在老家,你们管了吗?金杨插队,没吃没喝,你们管了吗?现在,你们充大头了,出来管了,管你娘了个蛋吧。金杨走,咱不认这门亲戚!”丁姐说着,就拉金杨往外走。金杨迟疑了一下,姑父便忙拽住金杨,使站起身的金杨重又坐回凳上。
“你给我走,你给我走,你这泼妇,你这破鞋!”姑姑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售货员,别瞧眉清目秀的,推起比她矮半头的丁姐,确实力气大的很,三推两推,便把丁姐推出院门,嘴里还嚷嚷道:“让我们老辈同意你们结婚,甭想!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
金杨几次想出去追丁姐,都被姑姑和姑父按在凳子上重新坐下。“姑,丁姐是好人,我不嫌她答,我喜欢她!”金杨又一次站起,但又被姑父按下。
“说什么话呢?咱是什么家庭,哪能找,一个大十几岁的二手货啊?”姑姑怒气未消。
“您管的住我今天,您的管的住我明天,您在北京能管我,我再山西您还能管?!”金杨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