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屋后有颗柳树,它常常在春夏之时野蛮生长,到处伸出枝叶扩展地盘。又在秋冬之季凋谢叶子,慢慢缩小体积变成光秃秃的棍子。
我是在屋后乘凉的时候发现它的枝叶挡住了西南风。那时也不懂西南风到底是什么风,只记得祖母在夏天忙完农活,都会喊我到屋后乘凉。
她把后屋里的门打开,坐在地上歇着。说这是吹的西南风,从屋后那个方向吹来的好凉快。
叫我躺在竹床上,说吹一吹这西南风就不热了。然后祖母就讲起很久以前的故事,不一会我就被竹床的凉意和风带进梦里。
当醒来时,祖母已下田,风停了。竹床下还有一个长厘米的蚯蚓在地上爬。
我把它捏在手里,想起听人说蚯蚓会分身术。于是找来铁锹,把蚯蚓放地上。看它爬啊爬,往它身子中间一铁锹下去。
只见地上向前慢爬的一根土红色,被铁锹从中间强势折断,分出两根像着不同道路艰难爬行。
一个活物居然会动画片上的分身术,甚是有趣。
我继续把这两只蚯蚓用铁锹又分成了四,想想看看它能分多少个自己。
蚯蚓在分出十几个分身时的时候,蚯蚓已躺在地下许久不曾爬动。我嘴朝这些砍短的蚯蚓吹气,誓要借点力给他们继续爬动,不然死了的生物无趣。
不知吹了多少口气,最后这十几缓慢爬行,两头在相互融合,竟变成了一只,实在有些神奇。
最后把蚯蚓埋在了土里,躺在竹床上,一时间感觉无聊。就发现了柳树这个生物,居然把枝叶伸到屋墙上。我削过那些个高不听话生长的小草,虽然不能把你柳树弄矮,怎么就以为大王好惹了。
立马就跑过去,一脚踢在柳树根上,它稍稍摇了下,表示无痛无痒。又接连脚蹬了几下,接着跳起来用手往上抓,一用力就撕下一根枝叶。
我决定要把柳树的枝叶砍下来,做成光棍。于是叫上隔壁屋的杆张。
在许多年以后的船湾村,只留下了杆张这供人称呼的外号,却早已不曾见那被称呼的人。
杆张比我大十几岁,第一次和他玩时,听祖母说他已经二十来岁。他小的时候,在别人菜园里偷香瓜吃,被园主发现后,打破了脑袋,就成了现在成天和小孩子玩啊疯啊。
听祖母这么一说,就感叹自己运气好,我偷别人家东西吃,惩罚只不过是被人告到祖母那。
十几年前大家都穷,自家们每天都计算东西要怎么吃才能让人吃的长久,还得有力气干活,对吃的东西就会比较看重。
管它偷东西的是哪家小孩,抓住了就往死里打。现在不同了,人们种吃的东西自个都吃不完,倒也就没那么在乎,更别说伤人了,到现在是要判刑的。
时代的不同,造就的人也不同。有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幸福的人大致一样,不幸的人各不一样。
杆张长的歪瓜裂枣,个子有大人那样高,有一部分肥肉,常把他圆的脸笑弯曲。很听我们一些小孩子的话,从不发脾气,经常被我们纵勇干些我们不敢干的危险事。
我们小孩把这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成傻子,命令他,使唤他,但他总是笑呵呵,他母亲每次忙完农活都会找他,还交待我们不要把他带的太远,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母亲这样防范,杆张依然回不到家,回不到这船湾村里。那天听村里人描述,杆张骑着隔壁人家的三轮车,在马路上自由的飞翔,随后就一去不回了,我再问下去,却没了然后。
我把杆张带到到屋后,叫他做危险的事,爬在柳树上,把那些长长的枝叶撕下来。很快他就从上面扔下一些柳树枝,我从地上捡起,用刀把这些长短不一的树枝砍的整齐用来做挑光棍。
首先把一根树枝,做成长五到六厘米的模板。其它树枝照着这个做成不同的光棍、青棍、炸弹、扁担、王八、花棍。
青棍是最简单的啥也不用,那模板就是青棍。接着是光棍,需要把棍上的树皮全部削掉,变成光秃秃的就是光棍。
炸弹的话就是在棍的一端留下一小部分树皮,其它的就把树皮削掉,这样一个柳树做成的炸弹就成了。
扁担则是棍的两端保留树皮,把中间一大块树皮削掉,就像平时挑的扁担,两边一样中间凸突不平。
王八的做法就是在棍上两端保留树皮,同时中间也还要保留一部分树皮,其他的就全部削掉。这样树皮通过削掉的部分与其他两处的树皮,显示出的距离是一个王字,这就是王八了。
花棍则是在王八的基础上在保留一小部分树皮,在棍子上均衡的保留四块树皮,它们相隔的距离一样,在把之间的距离部分削掉,花棍就做好了。
我和杆张做了四个光棍,四个青棍。四个炸弹,六个扁担六个王八和六个花花棍。然后开始猜拳,谁赢了就把这些理齐,全部握在一只手里,然后再松手。这些小棍子就会倒在桌子上,杂乱无章,有的一棍子压一根棍子,有的则是两个压一个。
然后就要把这些棍子一个一个的捡起,把捡起的棍子收到一边,那是自己的牌。
在捡棍子棍过程中,不能触动其它棍子,谁触动了棍子就该另一位开始同样用手握住散开捡棍子。这样来回最后直到捡完为止。在拿棍子的过程中可以用捡的棍子,轻轻的挑起被压住的棍子,只要不触动其他棍子,落在地上也算自己的。
但后面和杆张捡完棍子,怎么拿捡好的棍子出牌的事至今有些模糊。把脑袋掏空也才大致记得,光棍是大王,青棍是小王,而炸弹可以炸它们。
至于扁担王八和花棍究竟谁大已经消失在世界里。正如麦田里的生物也已经忘记它们的祖先曾被大王统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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