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二舅是修炼了顺天神教的夺天造化功。而且看起来这修为之深,纯论内力之深厚,恐怕是当今天下第一了。”唐二爷淡淡笑着,好像在为一位老友的成就衷心骄傲。
“怎。。。怎么可能。。。我二舅。。。。。。我二舅。。。怎可能去修炼魔教的。。。。。。”
“这其实也没什么。替朝廷暗中掌控江湖风云,影衫卫肩上的担子何其重大?魔教就算教义宗旨确实是有些偏颇了,但所创下的各种法门确实是极为好用的,就如同刀剑利器,固然在恶人手中是凶器,握在自己手中就是利器了。此乃权变之道。影衫卫从创立之初便在暗中搜集使用各种魔教功法。你二舅身为副指挥使,自身修为若不能镇压诸多高手又谈何统领影衫卫?修炼一下夺天造化功也实在是正常不过。”唐二爷还是笑眯眯地为南宫无忌开解。
“但。。。但是。。。”
“但是什么?你是怕这魔功有反噬之虞么?没关系的,你二舅不正是因为如此才去找净土禅院的和尚去学宏愿手印这门功夫么?。。。而且我猜他真正的心法还是儒门浩然气吧?以儒门心法为本,佛门功夫为用来驾驭夺天造化功。。。倒是个别出心裁的好法子。。。。。。而且这等为国尽忠不惜以身犯险,舍身饲虎般的大义,不正是前朝儒门所大力吹捧的么?姒儿丫头你也莫要看轻了你二舅这等觉悟。果然老太爷让我们来看看是对了的。要不怎能看到你二舅这等大义之举?”
唐二爷笑得和善,笑得开心,一双眯起来的眼睛中更是光芒闪烁。死死地看着远方那正轰击出一道一道莫大罡气震撼天地的身影。
“南宫忌,你还要打下去么?你最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电光闪烁中。张御宏避过一道刚在地面上轰击出一个方圆数丈大坑的拳罡,身影在半空中凝立不动,双眉如剑,双目如星,怒视着下面的南宫无忌。
南宫无忌当然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的,不过他能看到自己的手,那原本是有些微微松弛黄的皮肤正在变得光洁红润细腻并逐渐绷紧,皮肤下的筋肉也正焕着活力和生机。那是一双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手。
不用再看其他,南宫无忌也知道自己脸上的皮肤,全身上下的骨节筋肉也都正在逐渐变得年轻起来,他这整个人竟然已经从一个威严的中年人变回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年轻人。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只能说明随着功力的损耗和运用,那一身浑厚无匹的内力正在脱离他心法和功法的掌控,逐渐和他身躯彻底融合。更糟糕的是这身内力原本并不是他的,内中所蕴含的那一份吞噬万物的人道之欲已经随着这躯体的越来越年轻而开始萌芽,他好像可以听到身体中有一只不知名的小小野兽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成长而出兴奋的低鸣。
但南宫无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犹豫或者是慌乱,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半空中的张御宏。只是一脸肃穆认真地双手合十,然后十指互扣,结出下一个手印。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吧!免得你日后入魔再去害人!”张御宏双眉一扬。眼中神光暴射。他双手朝外一张,一道大袖飘飘,长衫高冠的人影在他身后带着金光逐渐现形,将他整个人都包容在其中,隐约间,好似有什么歌声颂词不知从哪里响起。
南宫无忌还是看也没看张御宏,好似一个正专心于祭祀的僧侣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全副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形体,自己的手中。
以他两人为核心。轰轰的低鸣声开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直至响彻方圆十里,那是承受不住的大气出的哀鸣。远处城墙上观战的众人居然有不少居然被这声响震动得跌倒在地。即便是再没有眼力的人也能感觉到即将到来的绝对是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巨大碰撞。
“来了。这便是见生死判胜负的最后一击了。可惜了。。。。。。”这个时候唐二爷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看着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人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达云层,随后化作一龙一虎交织扑击而下。
这异象虽然气势宏大,但离这里实在有些远了,至少也有一二十来里的距离,所以这里也只能看到个朦胧大概,相对于两人这边已经蓄势到顶点的气氛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张御宏一见之下却是全身一震,大惊失色,连身周凝聚出的金光人影也随之消散。
“龙虎交征变天击地*?恒亮?。。。。。。糟糕!是地灵师!”一声暴喝,张御宏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巨剑朝着那生出异象的方向激射而去,身形刚动,那破开大气产生的爆裂声和冲击便将沿途的地面冲击得泥土飞扬。
“哪里走。。。”南宫无忌也是一声暴喝。但就在他的手印即将要动之时,那刚刚生出异象的相同位置上又有一道焰火升起炸裂。
相比起刚才的龙虎异象,这焰火实在有些不够看,在这白天隔了这么远也只能是隐约可见而已,但一见之下南宫无忌也全身一震,手中蓄势待的一击也停下了。而只是这一犹豫间,张御宏化身的金光巨剑就已经带着轰鸣远去,视野中只留下一个小点。
“他们终于追到了?怎么连地灵师也在那里?怎么连地灵师也。。。”看着那个方向,南宫无忌一直古井不波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惊慌之色,看起来绝不比张御宏要好多少。他一起身就想要朝那个方向飞去,但刚刚一动,他的脚下一软就跪倒在地,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不行,我要过去,我也要过去。。。不行,心不能乱,心不能乱。。。”一边喃喃自语,南宫无忌闭上了眼,居然就这样半跪着开始缓缓背书。“。。。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
远处的城墙上,还能站立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对这忽然终结掉的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很茫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烟尘中远处那半跪着的身影,和从这城墙上跳下去朝哪里飞跑去的何姒儿。
唐二爷自然是看到了。他搓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忽然一笑,也迈步向城墙下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他好像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朝还留在那里的人招了招手,好像和这些人告别一样,然后这才转身走下城墙。
城墙上的人或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者是朝着张御宏远去的那方向极目远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打扮普通貌不惊人的中年胖子,也就更没有注意到他招手之间飞出的那些细微银丝。那些银丝好似有生命一样,飞快地在空中转折飞舞然后每一只都无声无息地扎入每一个人的身上。
好像一出木偶剧忽然被人一下扯断了所有的绳子,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然后软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南宫无忌终于站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边的鲜血,然后用力握了握拳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焦虑之色。
“二舅,二舅!”焦急的叫声传来,何姒儿的身影从还在飞舞的泥尘中跑出。南宫无忌也是一惊:“姒儿?你为何在这里?”
“我。。。我和唐二叔一起。。。”何姒儿跑到近前不远处,看着南宫无忌那张几乎比她还要显得年轻的脸一下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二舅。。。二舅。。。你,你的样子?你,你当真是修炼了魔教的功夫。。。。。。?”
“唐二也来了?”南宫无忌眼中闪过精光。“他在哪儿?”
“南宫兄,别来无恙?”不待何姒儿回答,唐二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随即他那胖胖的笑脸也穿过烟尘出现了。但看到南宫无忌那年轻的模样之后,也是一呆。
南宫无忌脸上却是闪过狂喜之色,陡然张手对着唐二爷虚虚一扯,一股无形大力就将唐二爷的身体给直接拉扯了过来。
“情势危急,还望唐二哥能助我一臂之力。今日多有得罪之处,来日必有所报,还望唐二哥莫要见怪。”南宫无忌言辞恳切,满脸都是无奈和诚恳,和他年轻的模样合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副少年子弟恳求长辈的面孔。但是被他抓住脉门的唐二爷只有一脸的惊惶,徒然张大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