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为首的一位老僧朝他念了句佛语,慈眉善目的。
“师弟闭关修行,如今可是心静了?”老和尚说,“不妨与我这徒儿一起念一遍《心经》。”
这老和尚真是法明。
裴修文也不回答,只拿出玉盘,看着那还在念经的小唐僧。
叹了口气:“他身上怨气重。”
“你当初分不清人魔,杀了几个贪官也就罢了!好歹是为民除害。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也要冤枉于他不成?”一位裴修文不认识的僧人站了起来,气势汹汹,怒目圆瞪,直指着他骂道。
“他不过岁余,当然非妖非魔,只是身上怨气如此之重,想必是家中苦难,有灭门之灾。”
小唐僧的木鱼不再响了。
裴修文双手合十,心中全是沉闷。
要不是腰间系统震动,他也几乎忘了,这小唐僧不只是个传说人物,身上还背负着杀父、灭门、欺母之仇。
待到十八年后,说是此恨沉冤得雪,但殷小姐自尽,与至亲死别,说什么毕竟从容?
“师弟……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一个和尚斥道。
“会念经的和尚,才是好和尚。什么怨气,什么修武,皆是歪门邪道!”
“师弟呀,主持赐你法名修文,你成日里与武道缠绵,学那些道家法术,竟还是不懂吗?”
“阿弥陀佛。”众僧忙念。
“住持方才为我剃发,赐我法海之号,原是我明了了佛门功德如海,此行未曾出错。”裴修文低眼看着众僧,缓缓说。
“你!怎可借着主持的名头胡言乱语?”
“法海未曾胡言,师兄若是不信,可借卷宗一览,看那上面,裴修文是否为法海之号。”
“这……”众僧面面相觑,不做言语。
那个率先跳出来的僧人又说了:“师弟收了杀心,皈依佛门,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如今,江流既入我佛门,六根清净,又怎可再入苦海,做那寻冤报仇之事啊?”
裴修文抬眼看他,只觉得他面目丑陋,让人嫌恶。
“见怨不管,那佛门还说什么普度众生?”
“师弟,是你着相了。不度己,何以度人?江流留在庙里,修得佛陀身……”
裴修文冷笑:“似你这般‘度己’,天地也便无佛了!泱泱众生,还拜什么佛庙?念什么经文!”
小唐僧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抿着嘴,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那僧人眼一转,指着唐僧叫道:“你看你,不敬仙佛,都带坏了我们念经的好苗子!”
他又朝着江流喝道:“江流儿,念经是一等一的大事,你怎可被外部声音所扰?”
小唐僧手一抖,转头要继续念经,只是那木鱼怎么都敲不下。
裴修文一声叹息。
小孩挣扎了半天,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请佛祖饶罪”,跳下床铺,跑到了法明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扯了扯他的裤脚。
“师傅,是我爹娘冤死了吗?”他声音稚嫩,全是恐惧。
“阿弥陀佛!”一听这话从稚儿口中说出,诸和尚忙合手念佛,那最跳脱的僧人也不敢再怪罪江流了。
法明捻着佛珠,面露不忍,叹了口气,打发了众师弟,关上房门。
“师弟可曾看出什么?”法明摸了摸江流的头,对着裴修文合十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