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略带沉思地盯了黛玉一眼,干咳了两声,对圣上说道:“本宫今晚高兴,多吃了两杯,刚才在御花园中,请那淑英宫主赏花。siw没想到陈也琰与那宫主竟然大有相见恨晚,不醉不休之势。说到后面,他们俩竟然撇开本宫,让宫人端了果盘,上一边儿背地里聊天去了。”
皇帝颇为尴尬地嘿嘿笑道:“母后真有先见之明,难怪让朕传口谕,宣那南安王的二子晋见。原来是备着晚上这次宴请作陪而来。看来,母后今夜的宴会开得很是成功。”太后笑道:“成人之美,胜造七级浮屠。母后老了,也没有多少念想,就想着你们这些个小儿女,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于国,于民,于己,都是万幸之事,也就足矣。”黛玉见太后话里话外又要带上自己,忙上前福了一福,含羞欲退下。却被太后的手一握,黛玉一惊,抬眼看来,却见太后的另一只手正握着皇帝的手。太后用手摇了摇黛玉,示意她跪下。
黛玉有些微忿地,只能跪在了太后面前。太后微笑地看着黛玉,道:“今日是个吉日,人常谓喜事成双。玉儿这丫头本宫实在是喜欢得紧,原想着收为女儿,但南安王妃已收过了,本宫再收,岂不乱了辈份?所以呢,本宫想呀,这水葱样娇嫩的人儿,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呀!得!本宫今日就好事做到底,把玉儿指给水溶那小子,做本宫的孙媳妇罢!”圣上有些气急,但又不敢狡辩,正张口呐言欲说。却听太后又接着说道:“但是玉儿的处境,本宫也有所耳闻。本宫想了一个辙,既可以全了玉儿的北静王妃的身份,又可以堵上那起咬舌根的嘴。皇帝,你就给玉儿封个公主的名号吧!这个民间公主的才貌,可一点也不算辱没我皇家哟!”
此言一出,不仅皇帝愣住了,连旁边已经准备抗旨不遵的黛玉,也怔忡地跪在那儿,忘了谢恩。圣上道:“母后,你的意思是封黛玉为公主?”太后一脸得意地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难道本宫表达的意思不够准确?”圣上惊问道:“可是……此恩旨以何名目下发呢?”他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太后瞪了圣上一眼,说道:“皇家的家务事儿,还用得着向所有人解释吗?这个公主谁敢不服吗?”黛玉回过神来,惊喜连连,忙转而跪向皇帝,嗑头行礼道:“玉儿给父皇见礼了。玉儿给皇祖母见礼了。”
太后笑着挽起黛玉,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对着皇帝和黛玉笑道:“今日太晚了,明日的庆功宴上,正好将此喜事宣告给众位卿家。既是一家人了,也不必急着出宫。依本宫,就当这皇宫是你娘家,尽快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黛玉的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她既喜又嗔地看了一眼太后,埋首低语道:“玉儿谢皇祖母怜爱,只不知玉儿从何来的福份,竟能有此造化……”。说着说着,黛玉竟然失声哽咽了起来。太后抚着她的背,轻言道:“你我这就是缘分,不用问缘由的。傻玉儿,别胡思乱想了,出嫁前就在宫里呆着吧!现在先回房歇息去,明天还够你累的。”
黛玉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离去。圣上此刻还黑青着一张脸,在一边儿坐着发气。太后也不言语,轻轻地推开一扇窗。看着那轮圆月,说道:“古人说得好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你虽然是皇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君臣一心,连黛玉一个姑娘家都明白的道理,你作君主的,还能不明白?如今朝野看似风平浪静,先忠义王的事刚弹压下,现忠顺王的事又跳出来。而那北土之滨的夷国,此次虽然元气大伤,但并未伤及其根本。其国力仍然强势,而番国那弹丸之地实则只是墙头草。如若我朝实力不济,恐早已臣服于夷邦。”
太后返身坐回椅上,抚着指甲上的红寇,接着说道:“自我朝开国以来,一直与那番国修好,正是因为深悟唇亡齿寒的道理。没有那弹丸之地作缓冲,夷邦的狼子野心还能留到现在?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现在能与你同心共进,维护这江山的自己人,还有几人?上皇那些老臣旧人,要不就是老则老矣,难以为你所用了;要不就是摇摆不定,在义顺两王的立场上没站住脚跟,也不能为你所用。其余如荣宁二府等,仗着祖上的那点荫德,宫里宫外的姻亲依凭,尽干些鸡鸣狗盗的事儿,不定哪天就犯出事来,只能添乱。新晋的这些官员,你瞧得上眼的又有几人?依本宫看,怕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继。此时你的外甥,还有你的姻亲南安王府,不正是你重树根本,扬名立万的后备力量吗?为了一个黛玉,你自己算算,值得吗?佳人难求,但,忠臣更难寻!”
“你用一个公主的名号,换来溶儿与南安王府的忠君报国,这笔帐你还能拎不清轻重吗?”太后的声音在此时自然而然地提高了音量,圣上原本不快的面容上,早已变成了愧疚。他“扑通”一声跪拜在太后面前,泣道:“母后骂得对!儿臣知道错了。明日早朝,朕就颁诏,赐林黛玉为绛珠公主,指婚与北静郡王水溶。此番水溶大败夷军于番国,为我朝威慑海外,朕要以此嘉奖于他,不日为他大办婚宴!”
太后的眼中终于闪出一丝喜悦,她拍手笑道:“本宫今日真是太高兴了!那淑英宫主若非刁蛮任性,且他的王兄为人软弱,难以扶持。本宫原有意将她纳入后宫,也算一段佳话了。如今既然南安王的二子愿代溶儿娶她为妻,皇帝恐怕还是要有所表示方好。”皇帝思索片刻,沉吟道:“不如封那也琰为一等子,兼御前行走一职。另赐子爵府,择日与那宫主成婚。”太后听了,看着夜色已深的窗外,困倦道:“如何封赏那是皇帝的事了,本宫也累了,你跪安吧。”皇帝依言退出,再不敢提黛玉之事。
题外话:黛玉终于要大婚了。脂胭没有失言吧?呵呵,脂胭现在可是顶着里外两重压力在尽量不断更。不过,有朋友说第三部,大概很难坚持了。其实第三部主要是讲水溶与黛玉的前世情劫,以及红楼女儿们与贾宝玉前世的关系。现在能把第二部写完脂胭就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卷水溶久久第一百二十七回稚子痴心隔岸遥祝(2)
寝宫的窗外,树枝摇曳。那回廊处的阴暗里,早已没有了水溶的身影。太后自言自语地呢喃道:“溶儿,祖母的良苦用心,但愿你能听见。”另有宫女上前服侍太后就寝。水溶当然听见了太后所说的喜事,其实在太后开窗的时候,他便暗悔自己听得过于用心,似乎被太后发现了行踪。但奇怪的是,太后并没有声张,而只是随意地将窗大打开,站在窗前说出了那番话语。水溶这段时间一直纠结的心绪,在听到那声赐婚后,也已经冰释雪消。当他听见黛玉要出来时,忙闪身跳出了回廊外。躲于柱后,眼瞅着黛玉与一群宫女从自己身边走过。
当水溶回到北王府时,太妃还未进府。只是这母子俩并不知晓对方在离开后都已出了府,此刻自然也不敢多让一人知晓。水溶轻身回房,脱去夜行衣后,非常快地入了梦乡。清晨,南安王府上房内。王爷与王妃喜笑颜开地看着,正站在炕下的世子和两个小儿,还有少王妃清嫣。陈也俊听了父王的讲述,忙侧身对身边的二弟也琰恭手笑道:“恭喜二弟,双喜临门!既得娇娘,又加官进爵。”清嫣也上前福了一礼,轻笑道:“二弟,恭喜了!”也萱扯着也琰的衣袖嚷道:“二哥也要当新郎官了吗?那我又有喜糖吃,又有鞭炮放了?太好了!太好了!”王妃宠昵地看了一眼也萱,转而对脸上表情恍惚的也琰笑道:“琰儿还是个孩子脾气,没想到这么快也要成家立业了。”王爷瞪了一眼也琰,满不在乎地裂嘴笑道:“他很小吗?我像他这么大时,早跟着我的父王上前线兜了两圈回来了。”
也琰收回神思,沉稳地一笑,回道:“孩儿确实需要历炼。此番宫主青睐,令孩儿得此殊荣。也算是不负父王与母后对我们的教诲。”清嫣对王妃笑道:“听听,咱家的二弟说话的腔调越来越有大人样了。”王妃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做了人家的夫君,就要对人家好。大小也是一国的王妹,有些性子也是难免的,你堂堂中原大国的男儿,宠让着些媳妇也没有人敢笑话于你。”也琰正色说道:“母妃教导的是,孩儿记下了。”
清嫣随意问道:“不知皇上赐婚的时间可已定了?”也琰淡淡地说道:“应该会尽快吧,可能今日就会传信与宫主的王兄。听太后的意思,想在八月中秋之前把婚事办了。”王妃颔首笑道:“不错。听琰儿昨日所说,太后是打算喜上加喜,把琰儿与宫主的婚事,还有玉儿和溶儿的婚事一起操办了。”清嫣讶然笑道:“母妃如何不早说!难怪今日路过听雨小筑,竟没有看见玉妹妹的身影。原来玉妹妹人还在宫里呢。”
王爷在一旁笑呵呵地抽着他的大烟,并不插言。也琰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容,此时有一丝落寞在眼中闪现。听着王妃与清嫣高兴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两门喜事,房里的其他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也琰随口问了一句:“妹妹出嫁可是从我们家走?”王妃道:“那是自然,只不知日子上太后她老人家如何打算的。反正今晚的庆功宴后,我就去把你妹妹接回家了。”清嫣也笑道:“看我如何修理这个玉丫头!平素一说起北王,她的脸上就让人下不了台。此番是太后亲自指的婚,我倒要看看,她还跟我恼不成?呵呵。”
众人又说笑了一回,逐渐散去。王爷说也琰已有官职在身,且即将成婚,就不用再上学堂里去坐着了。这些日子,好生准备成亲的事儿。也琰闷闷地应了,转身回自己房去了。黄昏,南安王府里,王爷早已换好了冠带衣袍,正站在梳妆镜前,与王妃在发间插上最后一朵珠花。王妃嗔笑道:“老夫老妻了,还如此看人家!”王爷傻呵呵地笑道:“谁让我的王妃是个美人呢!百看不厌!”王妃娇羞一笑,打掉王爷的空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止住,叹声气说道:“你发觉没有?琰儿对这次赐婚,有些不情不愿。”王爷圆瞪双眼,说道:“什么不情不愿?我看他是整日稀松惯了,冷不丁要被人管了,浑身就不自在!”王妃笑道:“我以为说你自己呢!琰儿才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不济呢,他是外表放荡不羁,内里实则心细如针。”王爷哈哈笑道:“本王的儿子,还能有心细如针的?哈哈哈!说你自己还差不多。”王妃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挺满意地笑笑,起身往屋外走去。王爷在后面喊道:“琳儿,等等你的夫君呀!”王妃的声音从外间飘来,“老没正经的!看孩子们如何笑话你!”
因是专为水溶及神武将军冯必北征归来举办的庆功宴。故皇帝传旨只有三品以上的王公贵戚,及南安王妃和北静太妃两位诰命参加。宫门前,太监宫女们穿梭往来。当南安王伉俪领着二子陈也琰各自下得轿来,被邀请的嘉宾们早已陆续入席。南安王嘻笑着与正在入内的一名官员嘀咕着:“没法子,带着女人想早些来也没办法呀!……”话音未落,两人早已嘿嘿地笑开了去。南安王妃见怪不怪,携了也琰,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先往殿内走去。
刚走至中厅,便见北静太妃站在一边,正微笑着在冲她招手。王妃忙携着也琰走近去,笑言道:“嫂子今日可是半个主人,如何还不入席,在这儿站着?”太妃装作拧过南安王妃的脸来,笑道:“当着琰儿的面,也没见你有点正形!我不就是在等着你来吗?一大群大老爷们,跟他们坐着有什么趣?”南安王妃笑道:“那琰小子也快去吧,别在我这儿傻站着,去你父王跟前看着些,劝他少吃两杯。”也琰笑着应了,自去寻南安郡王去了。
北静太妃拉了南安王妃,两人走至一席,正好两椅两几。两人在随侍宫女的搀扶下各自坐了,王妃问道:“咦?溶儿呢?这会儿了他的人还未到吗?看冯必早已被那群爷们包围住了。”太妃笑道:“他呀,早来了,被太后唤入内廷去了,怕是等皇兄出来时,与他一起出来吧。”王妃笑道:“嫂嫂都要当婆婆了,我这个岳母娘,可还没见着庚帖呢!”太妃嗔怪道:“还好意思说!合着溶儿瞒我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中间出了这档子事,怕还要瞒我到进洞房吧?”王妃喜笑道:“要怪也怪你儿子太心急了!拐了你媳妇非要先进了我的门,绕带着我添了女儿,才给你这个婆婆端茶送水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好不热闹。
第二卷水溶久久第一百二十八回只羡鸳鸯不羡仙缘(1)
却听一名执事太监站于殿上,高声宣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北静郡王到!”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人们立于席上,低首躬身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待圣上与太后均落座后,太后对身边侍立的水溶笑道:“溶儿,下去坐着吧。”水溶气定神闲地看了御座后的珠帘一眼,嘴角微笑,坐到了左首第一排位子上。那里也是两椅两几,但第二个席位却是空着的。
圣上看了一眼屏气凝神,躬身作礼的群臣,对太后笑道:“宴会可以开始了吧?”太后颔首一笑,不再言语。圣上举起手中盛满酒液的玉杯,向群臣说道:“今日上皇微恙,仅母后代为出席。吾虽想日夜侍奉至亲,尚不能略尽孝意。感念天下为儿女者,天伦之愿,岂分贵贱。今有林氏黛玉者,至孝仁纯,体天格物。且悲天悯人,心存至善。为彰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