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嘟哝着:“我知道先生好啊,我也是听说,我也想先生快点好起来,不然家里小少爷就可怜了。”
杨姐停下手中的剪刀:“是啊,小少爷没妈,再没了爸该怎么办,就是孤儿了。”
小卉想了想:“不过我看夫人对他很好啊,一般继母都做不到夫人那样,先生每次说小少爷时夫人都帮着小少爷,小少爷没礼貌她也不摆长辈架子。”
“再好也不如亲生的。”杨姐摇摇头:“咱们做佣人的别掺合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
常生没有插话,他扶着除草机的扶手沉默着,夫人并不像家里佣人想的那么好心,她很可能就是想害小少爷的凶手,可是他没有证据……而且杜先生没有醒,没有人能主持公道。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口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他抬起头望过去,杜守信从车里走下来,径直走入主屋。
他最近似乎来得更多了,常生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杜先生生病的时候再对付小少爷,也不确定自己能否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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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医院病房洁白而沉静,偶尔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响起,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单调的回音,显得更加清冷。
生理营养液通过一滴滴的点滴进入男人的静脉,男人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庞消瘦干枯,他突然皱紧了眉。
然后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身边的值班护士正打着瞌睡,男人缓慢地伸出插着点滴的手,碰了碰护士的身体。
护士立刻惊醒过来:“杜先生您醒了!我叫医生来!”
“不。”男人虚弱地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叫我的医生,陈。”
陈医生一直在医院没有离开,他很快就赶到了病房,护士离开之后,他坐到病床边:“杜先生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杜守诚躺在床上:“他们知道了吗?”
“我没有说,也吩咐过医生们不能说,我和你这么多年,这个你还不放心?”陈医生沉默了一会,说道:“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不想瞒你。”
杜守诚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闭上眼睛:“还有多久?”
“不好说,我和医生们研究了很久,快则一个月。”
“慢呢?”
陈医生仍然是冷静理智的表情:“不会超过一年,这是最乐观的估计。”
杜守诚没有回答他,他似乎睡着了。
陈医生看着他的脸庞:“我知道杜先生还有很多放心不下。”
“没有很多,”杜守诚轻微地摇头:“只有一个。”
陈医生嗯了一声:“小少爷?”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绍言,”杜守诚慢慢地说着:“绍博已经上大学了,他还有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母亲,绍言只有十五岁,还太小,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的嗓音很低,很轻,陈医生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小时候我太宠他,养成他任性乖张的脾气,后来他妈妈不在了,我又不知道怎样带他……他怨恨我娶了明莎,更加不服管教,我总想着还有时间慢慢教好他,但是……”
陈医生反而笑了一下:“杜先生叱咤商场这么多年,一直感觉您果断雷厉,这会真的不像您了。”
“我也知道,”杜守诚也微微地笑了:“我真的老了。”
陈医生望着他的眼睛:“您想怎么做?要帮小少爷扫清障碍吗?”
“我老了,做事反而优柔起来,”杜守诚微弱地摇头:“有些事年轻的时候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反而下不了手,毕竟她把最好的时光给了我。”
“小少爷一个人恐怕很难应付过来,他没有了解世界的残酷,他一直太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