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的那次远远的伫立,老屋内那次遥遥的相望——并非故意吓人,而是因为周亦涯!因为她等的人,终于得见!
再仔细回想,那时候群魔破门而入,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被咒术吸引而来的是那些低等魔物,她只是为了保护他!
可是周亦涯只有二十岁,这七十年前的往事又怎会与他相干?
难道他其实是个活了上百年的……
马荆棘的眼睛骨碌碌的朝周亦涯脸上瞄去,满是好奇。最近怪事见多了,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她都可以接受。
周亦涯对上她的目光,微一皱眉,抬手推开她的脸:“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荆棘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怎样?”
“看你这眼神就知道没好事。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叫做阿宝的女子等的人不是我,但和我有些关系……我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来这里的。”
银杏宫 36.茗茶
婺绿春的叶片在滚烫的开水中渐渐舒展开,透过玻璃杯望出去,犹如一个个小小的绿色精灵正在翩翩起舞。
马荆棘捧着杯子,看着围在桌边的一群人——神秘的红衣少女,年老哭泣的妇人,一个魂术师,一个大少爷,以及——一个至少死了七十年的鬼魂?
好生奇怪的组合!
耳边听到曾佳茵轻快的声音:“不如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曾佳茵,这是我阿嬷,她姓詹,叫詹幼华。”其实方才大家已经听到阿宝口中的“幼华“二字,却没想到曾佳茵竟然对长辈也是直呼其名,不免有些惊讶。
马荆棘见少女朝自己眨了眨眼,赶忙放下杯子,说道:“我叫马荆棘,我是来这里旅游的。”
她知道这一句自我介绍不够完善,但也不再多说,回头看了看凤鸣,凤鸣漂亮的眼睛微微一闪,说道:“我叫徐凤鸣。”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学她吗?马荆棘心想,他的话里实在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于是补充进去:“他是魂术师,专门和鬼魂打交道的。”
她对魂术师了解不多,统统来自于白初一的只言片语。感觉上是和白初一一样的特殊职业者,需要很强的专业知识——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和那些医生啊建筑师的区别不是很大。
可曾佳茵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就差去握他的手:“你……你果然是魂术师,我没看错!我找一个真正的魂术师已经找了好久了,终于……终于被我找到了!”
凤鸣清湛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略微打量了一眼:“你是换灵人?”
曾佳茵用力的点头:“自古有传,换灵人一定要遇到魂术师才能发挥所长。有阴阳眼的人世间有很多,可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魂术师,我……我们真的很有缘……”
马荆棘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心想这姑娘原来不是贪图凤鸣的美貌而是贪图他的专业知识啊……
“不是有缘。”凤鸣淡淡的打断少女急切的剖白,虽然语声柔和,却不带情感。他从口袋里缓缓的摸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我在美国的时候,一个叫做詹玉华的老妇人委托我,到这里来查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听到“詹玉华”这个名字,一直低头不语默默流泪的詹幼华突然间回过神来,一把拿过了那张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手脚发抖,气喘吁吁,手指一紧,就要将照片撕碎。
曾佳茵本因凤鸣的冷淡而颇为幽怨,此刻见到阿嬷异样的举动,慌忙从她手中夺下那张照片。照片的一角已被撕裂,却仍旧看的十分清楚——那是一张古旧的黑白照,泛着烟黄,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发白,照片正中是五个年轻男女,三个女子都穿着差不多样式的立领窄袖斜襟褂子,盘着髻,只是中间那个更漂亮一些,似嗔非嗔的一双眼睛,似是带着无限忧愁——正是身边的那一只鬼——阿宝。
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粗布罩衫,站的直直的,身材高大,面目沉静朴实;另一个斜斜的倚在门框上,一身白色哔叽呢西装,英俊而洋派。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周亦涯。
这个西洋做派的男子,和周大少的眉眼有七八分相似,就连那种百无聊赖的神情,都有些像。
周亦涯轻轻的咳了一声,面对那么多质疑的目光,郑重的,轻声的说出了那个秘密:“我叫周亦涯,这张照片里的人……是我祖父,他叫周昶。”
詹幼华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马荆棘看到阿宝的眼中闪出隐隐约约的波澜,一重一重的蔓延过来,似喜似愁,纵然她的形体只是一团虚幻的气体,但那份浓浓的眷恋,这么多年来却未曾减淡。
周亦涯指着那张照片中坐在左前方的一个年级稍长,鹅蛋脸儿的女子,说道:“这一位是詹玉华,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她是我祖母。”
马荆棘轻轻的“啊”了一声,就连曾佳茵也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只有凤鸣和詹幼华不为所动,一个是因为见多了聚散离合,爱恨悲喜;另一个则沉浸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