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在一堆旧报纸里找到了电话簿。这是一个普通的白细布皮小本子,是记地址和电话码用的。那上面有好多姓名。看来这一定是布莱克的朋友和熟人。
扬柯夫斯卡亚指着名单说:“这就是您的那些姑娘。”
这些姑娘的地址很容易和别人的地址区分开来,因为在她们每一个人的姓名跟前标着一个浑名或是绰号:有小蜜蜂、利扎、蔷薇、爱尔娜、小苹果,然后才是她们的住址和工作地点。
这里仿佛就没有进行秘密工作的任何规矩。任何一个比较明眼的人,只要他稍微注意一下阿弗古斯特·贝尔金的活动,就会轻而易举地发现他这些仪表可人的间谍。但是,正是由于布莱究所收买的间谍一色是年轻的,而且大都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所以,也就很容易被别人把它当做是画家贝尔金这个淫棍的情妇名表,而不会认为这是间谍头子布莱克的秘密工作人员名单。
但是,布莱克先生毕竟还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只要有人知道贝尔金的真正活动,他就会不难看破这个名单和名单里的那些女人只是一种蒙蔽真象的手段。虽然我自己并不是一个从事侦察工作的人,但是我要说,这是一种拙劣的办法,只能骗过一些幼稚的人。
至于是否还存在一个真正的、办事认真、活动有效的间谍组织,我以为是会有的。但是,我却没能看出它的迹象,甚至连布莱克的助手扬柯夫斯卡亚都没有发现。不过,后来我知道了。
她现在也让我进行她所从事的那种工作。
“哪一个姑娘到您这儿来的最勤?”扬柯夫斯卡亚问我说。
我想了一下。
“仿佛……仿佛是那个黄头发的胖姑娘。”我迟疑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她是在理发馆工作的……”
“唔,您再想一想,她总是什么时候到您这儿来的?”
我又皱起了眉头。
“我仿佛记得她是一星期来两次……是的,一星期两次,都是早上!我以为她就是爱尔娜……”
“您应该更注意一些,”扬柯夫斯卡亚责备我说,“应该设法计算一下她们来的次数,并且记上这些姑娘得了些什么奖赏……”
我天真而嘲笑般地望了望我的这位老师。
“要雇一个会计吗?”
“不,不用。”她很沉着地反驳我说:“不过任何一个间谍头子在这些事情上都不能全凭记忆……”
我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已经把来访的这些姑娘都仔细地登记了。我的寝室里有几个装着钮扣的小盒;比方说,天蓝色的钮扣是代表爱尔娜的,盒于里这样的扣子一共有七个,这就是她来过的次数,五个小黑裤扣是说明“沙沃”旅社的英加一共只来过五次。但是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扬柯夫斯卡亚。
“除了这些姑娘以外,再没有别的人到您这儿来过吗?”她又仿佛是无意中问了一句。
“有人来过。”我说,“是一个劈柴店的老板。”
“他要您做什么?”
“他要我买他的劈柴,准备在我们的温水暖气装置不好使的时候用。”
扬柯夫斯卡亚注视着我。
“没有别的事了吗?”
“没有别的了。”
实际上这个人也并没有再问我谈什么别的,只是在我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中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画着一些花的明信片。
虽然我并不认为每一个来访的人都是间谍或是特务,不过,我却觉得这个商人来得很奇怪,他显然是对我有所期望,这一点我已经感觉到了。完全可以这样设想:他说了一句暗语,如果我能够同他有了交往,那就一定能使我更进一步了解到布莱克的实际活动,但是我既不知道什么暗语,也不晓得什么口令,甚至可以说这种无能为力的处境确实使我十分苦恼。不过关于这些我也认为没有必要同扬柯夫斯卡亚讲。
“您还是把到您这几来过的人都记下来吧,”扬柯夫斯卡亚说,“办事情还是有头绪好,如果您这样做起来,您的生活立刻就会变得有趣了。”于是,她又改变了话题:“爱丁格尔昨天同您谈了什么?”
“他叫我去作客。”
“他说得很认真吗?”
“他说我们应当见一见面,并且请我到他的办公厅去一趟。”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呢?”
“不忙。”
“那不对。不要推迟这次会见,在今天的里加他可是一个最有力量的人物,和他处得好能够保证安全……”
她坚持要我当天就去见爱丁格尔。其实我自己也明白不应该拖延。
盖世太保占据着一座很大的六层楼房。管理处有很多的冲击队员,他们鄙视地瞧了瞧我,仿佛我到那里去是走错了路。
我走近了发通行证的一个小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