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在兖州的光景称得上是步步惊心,而袁熙的境地却是更加糟糕。
那一rì在鸡落山,袁熙将左膀右臂张南、焦触以及二百亲卫送与高干之后,和韩猛一起带着剩下的一百亲卫回转邺城。
与来时相比,袁熙的心情无疑好了很多。
虽然貌若天仙的甄洛最终还是跟着高干走了,但是袁熙心病已除,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这一rì正午时分,袁熙率众渡过了卫河,刚要让众亲卫原地歇息,忽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之中,一杆上写“淳于”的大旗迎风招展。
“淳于琼怎么来了?难道是父亲怕某与元才火并,这才令这个酒徒做和事佬来了?”袁熙正在纳闷,那队人马已经旋风般来到了近前。
为首者年约五旬,浓眉环眼,一部络腮胡子,眉宇间骄横之气毕露,正是当年与袁绍、曹cāo同列西园八校尉的右军校尉淳于琼,如今是袁绍帐下排名前列的大将,地位仅次于颜良、文丑,深得袁绍宠爱。
袁熙一见淳于琼,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埋怨起袁绍来了:“父亲也是老糊涂了,淳于琼此人睚眦必报,某前几rì在邺城斩了他的堂弟淳于俊,父亲难道不怕他暗中算计于我?”
但是袁熙又一想,便释然了。淳于琼虽然资格甚老,人又骄横,但是自己毕竟是堂堂的袁家二公子,就是再借给这厮一个胆子,他又敢奈我何?
“末将见过二公子!”淳于琼拍马上前,看袁熙身旁并没有高干等人的踪影,便老气横秋道:“二公子,不知高干与甄洛这一对贱人可曾斩杀?”
袁熙一听这话,心中更加不痛快了。再怎么说,高干毕竟还是他的表弟,而甄洛也曾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轮不到淳于琼这个老家伙在他面前指手划脚。
袁熙心中不悦,也没给淳于琼好脸sè看,只是哼了一声,连句客套话也懒得说。
淳于琼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通红,看上去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叔父,别来无恙乎?”一旁的韩猛见状,急忙上前施礼道:“二公子已经与高公子化干戈为玉帛了!”
韩猛的妻子是淳于琼的堂侄女,他又是在淳于琼的赏识下,才有了今rì的地位。所以,韩猛对淳于琼还是比较尊重的。
淳于琼理也没理韩猛,而是暗忖道:“我们淳于家与袁熙之间的梁子看来已经成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与其留着他在主公面前说某的不是,还不如一杀了之,既为俊儿报了仇,又解了某心头之恨,然后把罪名往高干那厮身上一推,不就一了百了了。”
淳于琼主意打定,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二公子能与高公子和好,真是难得可贵,若是主公得知此事,一定会高兴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袁熙再怎么不爽淳于琼,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给个台阶让淳于琼下,“老将军谬赞了,本公子受之有愧。”
“二公子过谦了!”淳于琼说着,忽地用手一指袁熙背后:“高公子他们怎么去而复返了?”
袁熙心中一惊,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背后只是卫河浊浪滔滔,哪里有高干的影子?他刚要回头质问淳于琼,忽觉得脖子一凉,一颗头颅已经飞上了半空,只见淳于琼手提大刀,指着自己怒骂道:“黄口小儿胆敢如此辱我?当年某与你父在dì ;dū叱诧风云之时,你这厮又在何处?”
眼睁睁看着袁熙的头颅坠入卫河之中,韩猛大惊失sè,手攥大刀喝道:“叔父,您疯了不成?此时如果传到主公耳中,淳于家几百口人将悉数人头落地也!”
“赵睿,杀!一个不留!”淳于琼还是没理会韩猛,而是目露凶光,使劲把大手一挥。
“喏!”骑督赵睿会意,率领大队骑兵掩杀过来。
袁熙的亲卫只有一百人,且大多都在地上歇息,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已经伤亡大半。
韩猛大怒,一摆掌中刀道:“叔父,一错不能再错,您再不住手的话,休怪侄儿无礼了!到那时,侄儿眼里认得叔父,手里的大刀可不认得叔父了!”
淳于琼笑了:“莒子,怎么翅膀骨长硬了?也敢对叔父动刀了?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rì靠的是哪一个?”
“叔父知遇之恩,莒子没齿难忘,可是你我皆受主公厚爱,怎么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韩猛依旧是义愤填膺,而且已经把大刀举了起来。
淳于琼竟然还在笑:“莒子,老夫忘了告诉你,你妻妙儿已经有了身孕,如今正在我府上由她婶娘陪着呢?你我若是在此动起了刀枪,岂不是让妙儿为难?”
“这?”韩猛一下子被淳于琼击中了要害,手中的大刀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仰天大叫道:“主公,二公子,非是韩猛不忠不义,而是末将着实无能为力呀!”
韩猛叫着,猛地一拍坐下马,飞一般而去。
淳于琼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冲着韩猛的背影叫了起来:“莒子,到邺城见了主公,你只管说高干杀了二公子,老夫自然包你一家平安!”
淳于琼话音刚落,赵睿cāo刀的单方面屠杀业已宣告结束。袁熙的一百名亲卫无一幸免,尸首也全被抛进了卫河之中,鲜血染红了水面,再加上战马的哀鸣声,使本来就乏力的阳光显得更加黯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