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早死了!”
吴三桂很惊奇这孙老者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但又不用惊奇,这深山与世隔绝,哪里去知道呢?
“这奸贼是怎么死的,烦公子仔细给老夫说来。”孙老者急道。
吴三桂便一五一十把魏忠贤与客氏谋害皇室血脉,崇祯如何震怒,魏忠贤如何在龙氏客店上吊自尽,然后又掘出尸体碎厂万段等细细向孙老者说了一遍。
孙老者听后哈哈大笑接着又痛哭流涕起来。
吴三桂理解孙老者的心情,如果不是魏忠贤这奸臣弄权,他已居庙堂之上,造福一方地方百姓,何至于在这深山老林与世隔绝渡过一生呢,何至于父亲在死时都不要他见面呢?
孙老者虽然貌似高风亮节,在这深山老林里不问世事,可内心却埋藏着巨大的痛苦,在听到魏忠贤死时才暴发出来,老泪横流。
吴三桂看着如此悲怆的孙老者,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才好,不知所措地坐着,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不该把外界的消息带进来。
红艳坐在炕的一角,飞针走线缝补着破了的衣服,不时抬起头同情地看一眼她可怜的老爹。然后又匆匆把头垂在手中的活儿上。
吴三桂身子很弱,在炕上呆了一天,天暗下来,红艳点上那松脂灯,晚餐是很丰盛的野狼肉和獐子肉,味道很鲜美。
吴三桂吃了很多。
孙老者在这大山里虽然与世隔绝,衣食却过得很富足,穿的衣服是自己种植的麻纺的,吃的肉食都是从山中猎来的,酒自己能酿……
晚饭孙老者吃得很少,他还在为自己这悲惨的命运而神伤。
吃完晚饭后,孙老者独自走出房外对着夜空,独自唱道: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寥荒店里,只好醉荒郊。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歌声如怨如怒,忽嘲忽叹,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得分外遥远清晰。
吴三桂觉得这孙老者唱得太凄凉,听得让人怪难受的。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乡衾稠。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孙老者的歌声越来越凄凉。
吴三桂叹了一口气,回过头见红艳也停住了手中的活儿,正托腮凝思。
吴三桂发现红艳的眸子似一潭秋水,那么清澈而深邃,那么明亮而美丽。
红艳在父亲凄凉的歌声中沉思着,当看到吴三桂那打量她的眼睛,她冲吴三桂嫣然一笑,慌忙垂下头。
“很报歉!姊姊,是我让前辈伤心了。”
吴三桂歉意地对红艳说。
红艳摇摇道:
“不,我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唱这歌,我打很小的时候他就唱。”
“唉!”吴三桂叹了口气道:“老前辈也是饱学之士,不能为朝廷效力,造福于百姓而隐居于山野,真是朝廷的悲哀呀。”
吴三桂说。
“我真羡慕小将军,这么小就能带领将士打仗。上前线杀敌,我要是个男儿也愿跟你一样杀敌去。”
红艳无限羡慕的对吴三桂说。
“姊姊愿意离开这里吗?”
红艳放下手中的活儿,眼睛望着窗外茫茫的夜空,说道:
“我从没出过这山,不知道外面怎么样,我从爹的歌里常听到‘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我想一定很美了。”
吴三桂点点头道:
“确实是这样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
吴三桂给红艳讲皇宫、讲集市、讲节日等等,这些都是红艳第一次听说,吴三桂把她带入了一个天堂般的世界。那么叫她神往,那么叫值得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