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做了将军……就要打仗……去吧,妾会想你,等你……早回来……”
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那是一个令人揪心的离别之夜。
吴三桂的肩膀和前胸都沾满了圆圆的泪水,她只有紧紧抱着三桂,浑身哆嗦……吴三桂不住地劝她,但毫无用处!她贴在他的身上,好比一片树叶贴在树枝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三桂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心矛盾极了。
“这是出征吗?这分明是预先把我葬送掉了啊?!”
然而,他怎敢抗旨不遵?他只有抱着瑟瑟发抖的陈圆圆的娇躯,每说一个字就呜咽一下:
“我的……爱妾……我的圆圆……我一定会回来……你就放心吧!我走后,家中人等,自然会照顾你,望贤卿好自保重!”
说完,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这也是吴三桂迄今与陈圆圆的最后一夜。
第二天清晨,陈圆圆头发散乱着,眼睛红肿浑浊而没有表情,好像一个神经失常的人。
吴三桂出门,纵身上马,陈圆圆拿着一个小包来到近前说道:
“等一等!”
接着,她将小包递给吴三桂。
“妾身在江南梨园时,绣得的一个荷包,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就将他送给将军吧!”
说完,这多情的美人儿再也忍不住,转身哭着回到屋里去了。
吴三桂看到此情此景,百感交集,难道分别将成为永诀?乱兵入京,玉石俱焚,谁有能力保护一个弱女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
京师陷落。
李自成大军入占京都。
吴三桂恰似无所依傍的浮萍迷惘飘荡。就在这无所沉浮的波涛中,他思念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一想到她的命运,他的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圆圆难道真的要出事?不,不会……还是先别猜,说不定没人能找到她,她命大……
破天荒头一遭,吴三桂在大军进退维谷的危险处境下,竟然不去想如何进退,而是一脑子陈圆圆,他甚至没有想到母亲与家族会如何……
相约如梦,誓言如风。
梦已逝,风已去,人却依然活在心中。
吴三桂不能没有陈圆圆,若圆圆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我将怎么办呢?
吴三桂依然在想着陈圆圆。
三天后,细作从北京带回了父亲的书信。
三桂我儿:大顺军陷城,为父与众臣已归降。家中无事,陈圆圆亦平安无事。儿可准备投降大顺,但须观大顺如何待明室降将。
吴三桂轻松地出了一口长气。“圆圆平安无事”最是令人快意了。
降李自成?如果李自成真有天子气像,那自然要降,否则我吴三桂还能到关外降清?我或当梁山好汉不成?
他对投降大顺并无反感。改朝换代的事,谁又扭转得了?良臣择明主,飞鸟择良木。万一将来李自成不信任我了,我就与圆圆遨游山林去,这打仗还能当日子过……?
吴三桂的心松驰下来,他在静候佳音。
三月二十五日,北京家中又来了一封信,短极了,字迹亦潦草颤抖:
三桂吾儿:父事大顺,勿忧,儿保重。陈圆圆单骑奔辽东寻你。
父字
奇怪的是,大信封中竟有一方丝巾,内含一绺青丝——圆圆的头发!
她既然来找我,为什么要留此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