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吟摆手,“人之常情,算了,咱们这次还沾他的光呢。”
虽说沾光,但其实陆婉吟也没沾到多少。
吴楠山的诗社内确实多了许多高门,除了某些赏脸过来的女郎,男郎却是没见多少,尽是些年迈的老头子,书生酸气的紧。
而虽说年老,但有些人的眼神却黏糊的厉害,偷偷摸摸,意欲明显。
陆婉吟恶心又难受,不欲浪费时间,领着宝珠就走。正转过桃林要离去,便瞧见前头有位小娘子。
年岁不大,穿桃红春衫,低鬟金珠,珍珠半臂,奢华非常。
陆婉吟当下立断,此小娘子身份不一般。
“这位娘子,可是需要帮忙?”陆婉吟抬手抚面,提裙,走至小娘子身边。
小娘子急得面颊冒汗,杏腮微肥,有梨涡两点,双眸黑亮,不施脂粉,如朝霞映雪。光说容貌是极好看的,再说眼神,干净澄澈,一看便知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掌上珠。
“我的簪子掉了。”小娘子声音带哭腔,“那是舅舅送我的。”
“什么样的簪子,我替你一起寻。”陆婉吟语气柔和,面容温婉。
小娘子比划道:“就,就是一根金色的簪子。”
陆婉吟:……行吧,金色的簪子,这桃林总不至于到处都是簪子吧?
。
晚霞连天,野火烧云,陆婉吟直起自己酸胀的腰,“你的簪子真掉在这了吗?”
“唔……”小娘子沉吟半刻,“或许还有可能在别的地方?”
陆婉吟:……
“宝珠,你在这里找,我与这位小娘子去前头看看。”
穿过一小半桃林,前方有一小土坡,桃花树下,沿坡生了许多黄梅花。不远处还有三间挂着帘子,靠水而建的敞室。
日光透过细薄帷幔射入敞室,敞室下头水波纹纹,衣饰华贵的女使们穿梭其中,里头满是华衣美服的男郎和女郎们在玩笑。
若她没有看错,吴楠山也在其中。他正卑躬屈膝的与一头戴金叶冠的赤衣女子说话,看那女子身型装扮,陆婉吟想着,果然是真阳县主吧。
陆婉吟迅速反应过来,不是这诗社里没有年轻的男郎,而是好的男儿郎早已别聚它处,她压根就没有碰见的机会。
这一刻,陆婉吟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跟吴楠山的天差地别,并且明白过来吴楠山请她来诗社的目的。
他会忘恩负义是有原因的,他看到了更为广阔的天空,自然是再看不上她。他要让她看到的,就是他与她之间的差距。这是兴宁伯拒绝他后,他给陆婉吟的报复。
陆婉吟觉得心中悲苦,更多的却是愤怒。
因为吴楠山进入了一个她无法企及的圈子,所以这就是他能说出让她做妾的底气和理由。
可男儿能走仕途,她们女子呢?出生决定了上半辈子的命运,婚嫁决定了下半辈子的生活。她已然因为劣势的出生而比不得旁人,如今连婚事都要被人压着作贱。
“这位小姐?”身边传来一道清脆声音。
陆婉吟眼神呆滞地转头,那小娘子道:“我方才就在这里玩的。”
陆婉吟镇定心神,眸中仍有浑噩,她胡乱走了两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硌,想着难不成这么巧,就这样被她踩着了?不想低头一看,竟是一个被埋了半截在土里的……金子小人?
陆婉吟认得这种小人,最近京师内很是风靡,专门用来诅咒怨恨之人,上至宫闱,下至普通百姓之家,随处可见。不过大家都用木头的,金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