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儿倒比较冷静,低头想了想,问夏管道:“夏管先生,你如何可以这么肯定繁佳王必死?”
夏管自豪地再摸摸胡子,微笑起来:“根据打探到的繁佳王病状,他并不是忽然大病,而是长期被人下毒,今日终于发作了。据我估计,是漫摄之毒。”
又是王室内的阴谋,看来繁佳比西雷更倒霉,居然连最高位置的大王也躲不过暗算。
幸亏我这太子只是个冒牌货,过了三月就完工大吉。凤鸣拍拍胸口,小心地问:“繁佳王被人下毒,难道没有找凶手?”
“漫摄此毒极为罕见,天下知道其药性的人并不多,而且发作时间长,症状与大病相似,事后无法用银针试探。唯一的特点,就是忽然发病,再忽然好转,如此反复两三次,就一命呜呼。”
瞳将军皱起浓眉:“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害繁佳王?”
“既然是慢性毒药,看来是繁佳王身边的人了。先不找凶手,我们要把自己的事情想好。”夏管摇摇无论何时都不离手的扇子,头转向凤鸣,神色一正:“太子,三公主和归森态度奇怪,夏管已经想通其中蹊跷。”
“先生请讲。”
夏管站了起来,敛眉缓缓围绕桌子走了一圈,转身面对众人,开口道:“第一,为什么三公主急着到西雷。因为她估计父王命不久矣,一旦繁佳王死,无论是大王夫还是二王夫继承王位都不会对她有利,不如趁早离开,往他国避难。”
这个推测极有道理,可见三公主也不是那种只会演算的呆子。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第二,繁佳王为什么下令撤回大军……”夏管说到这里,忽然露出笑容,卖关子道:“各位谁可以想到?”
凤鸣低头思考片刻,脑里划过一道可怕的视线,小声问:“是因为离王若言?”
夏管拍掌道:“太子果然聪慧,不错,就是因为若言。”
瞳将军也恍然,颌首续道:“若言忽然向三公主求婚,说明他在动繁佳王位的主意。繁佳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
“繁佳王也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即将归天,所以在死前把最爱的小女儿送到西雷,并且卖个人情撤回大军。其实是留个后路,希望将来离国对繁佳不利时,多一个盟国。”
夏管一人的独脚戏成功变成一场接力赛,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把全局串连起来。
连烈儿也接了一句:“三公主看是不理世事,实际是繁佳王一颗重要棋子,有她在西雷,只要繁佳被离国袭击,三公主一定可以说动太子出兵相助。”
“再说,繁佳大军在外,如果繁佳王即将归天,当然要把大军撤回,以免国丧期间生乱。”
凤鸣咬咬下唇,沮丧地总结道:“那就是说,即使没有我那场精彩表演,三公主也会答应到西雷去。唉,我还以为高中数学真那么管用呢。”
夏管安慰道:“太子何必如此?如果没有太子一番表现,三公主和繁佳王就不会看好西雷有保护繁佳的能力,也许会被迫答应若言的婚事。如今繁佳敢于拒绝离王求婚,都是因为他们对西雷的太子极有信心。”
这么说也有道理,凤鸣高兴起来,立即露出两个酒窝,清秀的眉毛微微上扬,生动之极。若是容王在一旁,只怕又要忍不住偷偷亲一下。
夏管接着说:“第三,归森为什么如此热情。”
凤鸣这次积极发言,举手道:“因为他也知道繁佳王重病,自己有希望继承王位,当然神采飞扬,再说,他也希望我们早点把三公主接走,少一个眼中钉。”
瞳将军摇头道:“太子前面猜测得不错,但我看归森并不想我们尽早离开,而是希望我们留下来。”
“对,他盼我们留下来,而且最好留到新王登基。”夏管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他一早来告诉我们消息,又要带太子游玩,就是在松懈我们,令我们放心留在繁佳。万一繁佳王忽然大丧,三公主自然不能立即就走,我们也要陪着留下来直到新王登基。”
凤鸣不解,苦着脸问:“为什么要我们留下?难道他们这里粮食太多行馆太大,要我们多吃多住?”
夏管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翘翘嘴角:“只要我说一件事,太子就明白了。”他故意顿了一顿,待所有人全神贯注听他发言,才微笑一下:“昨日我发现离王也在繁佳,已经下令探子注意他的行踪。太子可知道,昨日若言离开三公主府后,去了什么地方?”
凤鸣脑子转动一下,脸色一变,立即反射性地开口:“归森?”
“对,就是去见归森。若言知道求婚失败,三公主对他已经没有用处,自然要去找繁佳另一位有希望接任王位的人。”
凤鸣摇头:“不对,若言怎么知道繁佳王快死?”
“若言学识渊博,很多事瞒他不过。何况,听闻繁佳王以前也曾发作,不过没有这次厉害。从发作迹象,若言就可以看出一二。”
凤鸣认同地点头,心道:若言如此可怕,又有野心,说不定繁佳王的毒就是他下的。又一脸奇怪地问夏管:“若言和归森暗中会面,八成是策划如何帮助归森坐上王位,如果归森坐上王位如何报答,哼,怪不得归森这么有把握当繁佳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归森要留下我们?他要害三公主?”
他不问还好,一问出口,所有人都立即脸色呆板地看着他。
凤鸣眨眨眼睛:“怎么了?”
瞳将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脸转到别处。夏管捏着山羊胡子,闭目养神。只有烈儿吃吃笑了两声,凑过来在凤鸣耳边轻轻说:“太子,归森不是要害三公主,他是要害你。”
“什么?害我?”凤鸣瞪大眼睛:“他为什么要害我?”
烈儿先不回答,反而上下打量他,啧啧道:“太子这么一瞪眼,别说归森,连我骨头都酥了。”
瞳将军霍然转头,喝道:“烈儿,你不过一个小小侍从,怎敢对太子如此说话?不要以为太子重用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烈儿缩了一缩,委屈地低头。凤鸣拽他袖子追着问:“你是说归森他……”想到归森盯着他一个劲看的笑容,脖子里一阵寒意。
烈儿瞅瞅瞳将军,又把嘴巴凑过来,小声说:“归森自己要也就算了,只怕他和若言说好取得离国帮助登上王位的条件里,包括了太子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