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眼神能杀人啊能杀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阿芙只是用针刺了她的风府穴,才会让那宫女昏倒的,她麻利地剥下了那小宫女的衣服,然后将她安置在床上,刺杀的人既已经来过一次,没寻着她的人,自是也知晓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可能这么快再用同一种方法刺杀一次,所以这宫女即使当了她的替身,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后头,阿芙也不想管了,自己的命总比旁人的命要紧些。
阿芙换上那宫女的衣服,又挽了个差不多的发髻,便低着头,走出了房间,正值深夜,外头的灯光晦暗不明,并不能完全分辨出人脸,外头守门的禁卫军们,经过了一个白日的劳累,就是再精神的人,现下也不免昏昏欲睡,自是也不会去注意那出来的宫女,阿芙目不斜视,也没去看那些个守卫,径直往寺院的茅房方向走去,禁卫军们只当她使要去如厕,也便没有管她。
走出十米开外,直到确定那些个禁卫军再也看不到她了,阿芙方才一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并不熟悉大相国寺的地形,那茅房还是白天走过的时候记住的,现在又是黑灯瞎火的,她便更加没有方向感了。
大相国寺真不愧了他那一个大字,阿芙转得气晕八素,却是丝毫没有头绪,真是焦急万分之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执着一盏有些昏暗的夜灯,她连忙敛身与阴暗处,待那人走进了,方才看清,原是一小沙弥。
阿芙顿时便有了一个主意,她跌跌撞撞地从阴影处跑出来,似是没有看前边的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那小沙弥身上。
那小沙弥显然也下了一跳,扶稳了阿芙之后,颇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施主,小心”阿芙惶然失措地抬起头,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小沙弥的衣袖哀求道:“小师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那小沙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显然涉世未深,突然遇到有人向他求救也很是无措,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看着阿芙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形容甚是狼狈,便有些不忍心地问道:“施主这是从何说起?”
阿芙喘匀了气,方才哀哀开口说道:“奴婢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今夜不小心打碎了娘娘最喜爱的一个花瓶,那花瓶是娘娘挚爱,若是被娘娘知晓了,奴婢只有死路一条啊,奴婢不想死,便逃了出来,可这大相国寺太大,又四处有禁卫军把守,小师父您是出家人,定是知晓逃出大相国寺的捷径,奴婢求您,求您救救我吧~~~”说到最后,阿芙已是泣不成声,那模样甚是凄楚可怜。
那小沙弥毕竟是出家人,自是比寻常人更有恻隐之心,看着阿芙哭得可怜,又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更是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不忍心地劝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厚仁德,应不会为了区区一只花瓶就要了施主的性命吧,若不然女施主再回去好好求求皇后娘娘,许她就开恩饶了施主呢,毕竟施主一个姑娘家,就算今日逃了出去,往后又如何在外头生活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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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杀(下)
阿芙一听此话,脸上的眼泪却是流的越发凶了,抽抽噎噎地摇头说道:“小师父不是宫里人,不知晓宫中人的行事,皇后娘娘虽是宅心仁厚,却拦不住底下当差的那些嬷嬷太监们铁石心肠,今日我摔碎了那只花瓶,管事嬷嬷第一个就不会留我的性命,定要先将我毒打一顿的,这一顿打挨下来,我也是凶多吉少的,奴婢家中还有老母幼弟,实在不忍心丢下她们就这么走了,还不如冒险逃离,毕竟这里不是皇宫,出了这大相国寺又是深山,自是更方便逃脱隐匿,待我逃脱了追捕,也可在外头藏匿一阵子,做些针线营生,等时间一长,宫中若一直找不到人,自会当我死了,到时候我变可以与家中人团聚了。”
阿芙这一段话说的毫无破绽,似是将一切后路都已想好,那小沙弥终归是涉世未深,不如阿芙狡诈,已是完全信服了她,点了点头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吾乃佛门中人,自是不能见死不救的,女施主你跟贫僧来。”
这般说着,那小沙弥便左右看看了,见四下无人,便领着阿芙往西边的方向走去,小沙弥果然熟门熟路,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已是将阿芙带到了一个厢房内。
阿芙面带疑惑的看着那小沙弥,那小沙弥只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件蓝色的僧衣和一顶僧帽,递给阿芙,腼腆地笑着说道:“女施主,您穿着这身宫女的衣裙太过显眼,而且也不方便逃跑,还是换身衣服妥当些。”
阿芙接了僧衣僧帽,感激地与那小沙弥说道:“还是小师父想得周到,不知小师父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空了。”说完便退出了房间,让阿芙换衣服。
阿芙虽然不信佛,但对和尚这类人种还是颇有好感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她定会好好报答这个叫“空了”的小和尚的。
阿芙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又把头发尽数盘起来,塞到僧帽里头,对着屋中的镜子照照,十足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沙弥模样,幸好那小沙弥的身形与阿芙差不多,这衣服的大小也正合适,才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收拾妥当,阿芙走出门去,小沙弥空了看了看她,方才点了点头,又是让阿芙跟着他走,这次走得时间长了点,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二人才到了一个小门前停下,那空了转头对阿芙说道:“女施主,你从这扇门出去,一直往东走,就会看到一条下山的路了。”
这般说着,便又将一只方才就提在手上的包袱塞到阿芙手上道:“这里头有些干粮,施主带着路上吃,贫僧也只能帮你到此了,只希望你能逃出生天,早日与你母亲亲弟弟团聚。”
阿芙知晓她手上这些干粮定是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空了特地去帮她准备的,心下更是感激,便福身深深与他行了一礼,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谢过小师父相救,若是此次能够脱困,定是缬草接环报答小师父。”
“出家人施恩不图报,只要女施主往后能好好生活,也不枉贫僧帮忙一场,时候不早,施主赶快去吧。”那空了也是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阿芙也不再说什么,又是与那空了行了一礼,便从那小门出去了,此时已是子时,夜色深沉,阿芙按着那空了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还好她原先做乞丐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虽然好几年过去了,但身体的本能也未忘得一干二净,山路虽说难行,但也总算是缓慢行进着,阿芙知晓深夜赶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她却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她不知晓那些要杀她的人,会不会让她等到明天,她计划着,只要下了浚稽山,在山下那条官道上守株待兔,定就会遇上李墨言所护送的那队和亲队伍,到那时候宫里头也差不多该闹起来了,既然那些人想让她死,她就不妨看看,到最后究竟死的是谁。
白天的时候阿芙被轿子抬上山用了大概半个时辰,而此刻她使步行,又加之天黑,她估摸着怎么也该再多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到山下,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或许等不到天亮,那些人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到时候定会大肆寻找,若是被找到了,那可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阿芙就这般一刻不敢停歇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想着终于快到达山脚,敏锐的耳朵却是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叫,直叫得阿芙一阵激灵,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动用了猎犬一路寻来,听那声音,应该就是在不远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