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山洞里,杜晓靠着崎岖肮脏的山壁,把偷来的烈酒喷在腿上的伤口上,然后再倒了一些在撕成条的布巾上面,把伤口包扎起来。
他伤到了左边的大腿,被人横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他凭着不要一条胳膊的狠劲儿杀出了重围,可并没有逃出生天。
十一月的相州天气寒凉,淅淅沥沥的冷雨,让杜晓的处境雪上加霜。
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后,又艰难的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他手边没有伤药,又不敢去医馆找郎中,各地已经发下他的海捕文书,他看到了。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皇帝会下令杀他,他知道皇帝猜忌他,他以为顶多就是把他软禁起来,不会要他的命。就算真要他的命,明明已经召他回京,等他到了邺京再下狱问罪,这才是正常的流程。怎会让影子卫在路上劫杀他。
可影子卫是真的,杀他也是真的,他原本还想他回邺京找他岳父帮忙,想办法进宫面见皇帝。就算真是皇帝要他死,也请给他一个罪名,而不是让他不明不白死在路上。
可是看到海捕文书的那一刻,他彻底绝望了。
皇帝是真的要他的命。
他逃亡了近两个月,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不知道可以逃到哪里去。
他想尽一切办法给在邺京的岳父送了信,可是半点回音都没有。
天色渐渐黑了,山洞外面又下起了雨,杜晓已有两、三日没有进食,肚子咕咕叫着提醒他。
他闭上眼,喘息了许久,感觉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痛了才撑着山壁勉强站起来。
他必须出去找点吃的。
吃了东西,伤口才能快点恢复,才有力气继续逃亡。
他不想死。
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杜晓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走出山洞,夜晚的山林危险成倍的增加,他必须要慎之又慎。
下着雨,火把没办法点,他手边又没有风灯,只能在附近转上一转,找找有什么能够裹腹的。
脚踩在草丛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杜晓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那是他先前在追杀他的人手里抢来的。
这一块草丛茂密,或许会有兔子窝。
杜晓拖着伤腿,一点点在草丛摸索,还真让他摸索到了一个兔子洞。
他心中一喜,用匕首和树枝轮番挖,把洞口挖开后伸手进入掏。
可惜,洞中空空如也,别说兔子,兔毛都没有一根。
杜晓虽然沮丧,却没有放弃,再继续踅摸。
一阵寒风吹过来,和着雨声还有隐隐约约说话的人声。
杜晓一凛,立刻找到一处几颗树密集环绕的地方藏起来。
他放轻了呼吸,仔细听着所有能听到的动静,也戒备着四周的环境。
不多时,他听到果然是有人在说话,来人似乎还不少,他四下里看,算着能不惊动任何人或不是人的东西而可以偷偷逃走的路线。
他在这山上已经落脚有十天了,多周围比较熟悉了。
“下着雨,还客栈睡觉不好吗?非要跟出来。”
“我这不是怕你们大晚上上山遇到老虎熊罴什么的,那我可以一拳把它们打飞嘛。”
杜晓准备从侧边悄声走的动作一顿——怎么会有小姑娘?
“杜晓真的躲在这山上?张叔,您的人没弄错吧?”骆乔把挡路的树枝扒拉来,再举起风灯照路。
“你信不过阿彪,还信不过我?”张瑾笑着说:“这山,我以前也藏身过。”
骆乔啧啧:“东魏怎么动不动就喜欢追杀人,敌人追杀,自己人也追杀。杜晓,惨。”
张瑾淡淡道:“魏之先祖本是北方极寒之地的野人,逐渐南迁才得到一点儿教化,总归是教化不全。”
“原来如此。”骆乔用棍子捅了捅前方草丛,惊出了一只兔子,她惊喜一呼:“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