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代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准备室。确定安代已经走远了之后,敏夫也跟着摇头叹息。
饥肠辘辘的敏夫朝着家里走去,打算吃午饭。睡眠不足的他显得有些脚步蹒跚。施着沉重的双腿走进客厅之后,敏夫突然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孔。
“——恭子?”
恭子回过头来,眼角透露出一丝不悦。
“你好像真的很疲倦的样子。”
“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妈叫我回来的。”恭子往沙发一坐,翘起二郎腿。“她老人家说你要我回来一趟。”
“什么?”
敏夫朝着餐厅看了两眼,厨房传来享江正在准备午餐的声响。
“她说你最近很忙,每天都累得睁不开眼睛。还对她大发脾气说为什么我不回来帮忙。所以她要我暂时歇业搬回来住,口气还很凶呢。”
敏夫往沙发一倒,半响说不出话来。这阵子他的确十分疲惫。所以一点也不希望恭子搬回来住。一想到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情况之下,还得夹在恭子和孝江之间左右为难。敏夫顿时感到欲哭无泪。
“……你回去吧。用不着待在这里。就算你留下来。我也没空理你。”
“我看也是。”恭子恨恨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也不能说走就走。再说都已经在店门口贴了暂时休业的纸条了,就算回去也无事可做。”
敏夫忍不住发出呻吟。
“哪天老妈的心情好了。你再趁机回去吧。”
“那当然。这还要你说吗?”
2
夏野在小保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去上学。星期六只上半天课,夏野原本以为撑到中午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还是在瞌睡中渡过整个上午。回到家中丢下书包。夏野开始思考今晚的安排。想来想去,小保那里还是唯一的选择。
心不在焉的夏野慢吞吞的换衣服,习惯性的将手往口袋一插,拿出了一张纸片。那张明信片的碎片,一直放在口袋里。
夏野以指尖玩弄着那张纸片。三角形的白色纸片,每一边只有两公分长。那天晚上夏野将明信片撕碎往窗外一丢,第二天早上只看到三张碎片。散落在草丛的纸片就像雪花一样。
这张明信片到底是谁寄来的?碎片的一角勉强看得出小惠的署名,明信片应该是她写的没错,可是绝对不是她寄出来的。应该说不可能是她寄出来的才对。
夏野突然想起在小惠的葬礼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印象中她好像表示有东西要交给自已。当时夏野虽然没问她是什么东西,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这张明信片吧。
(她叫做什么名字?)
对方并不是没有自报姓名,只是夏野早就忘了。学校里面没见过那号人物,印象中她似乎穿着国中的制服。如果她是小惠的朋友,就应该是外场的居民,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小惠的亲戚而已。
记不起她的名字让夏野感到十分不耐,随手就将那张纸片丢进垃圾桶。将房问的窗户上锁,同时又拉上窗帘之后,夏野才走出家门。
窗外那个人应该是小惠没错。虽然只是未经证实的直觉,夏野却十分笃定。消失的碎片就像是被人捡起来带走似的,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野觉得心里面有两个自己。一个认定窗外的人绝对是小惠,另一个自己却极力否认这种不合常理的想法。窗外的人绝对不是小惠,因为她早就离开外场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放任两种思绪在脑海中激荡,夏野心不在焉的四处闲逛,不一会就在前方发现黑压压的人群。又有人在举行葬礼了,夏野心想。这时他在人群当中发现熟识的面孔,原来是村迫宗贵。夏野看着位于送葬队伍最前方的棺木,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既然村迫宗贵也在队伍之中,躺在棺木里面的应该就是正雄才对。
夏野不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正雄的告别式或是葬礼,相信正雄也不希望自己到场才对。既然连告别式都没参加,现在才赶着送他最后一程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夏野对于正雄的死并不感到难过。这也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参加凭正雄的仪式。夏野不想勉强自己挤出哀戚的表情,他觉得这么做太过虚假,也没这个必要。
看着队伍渐行渐远之后,夏野转身离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送葬队伍愈远愈好。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通往兼正之家的山坡下。夏野无意识的走上山路,走着走着抬头一着,只见到壮丽雄伟的建筑物耸立前方。
走到大门前之后,夏野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转头离去实在是无聊得可以,可是他也不想继续往上爬,沿着林道走上一圈之后再回家。看了豪宅两眼之后,夏野决定随便找个地方钻进路旁的枞树林,然后一路走下山坡,看看最后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为了避开太过茂密的树丛,夏野不得不迂回前进,同时也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之下发现两个人影。夏野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其中一个是年纪跟夏野差不多的女孩子,另一个则是国一或是小六的男生。两人躲在树荫底下窥伺着树林之外的林道,或者是位于林道尽头的兼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