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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出自《坦林》,是仙女皇后在让坦林回到凡人世界、在知道自己就要失去他时,对他说的话。那时露西告诉我这个故事,而我认为这段话是狠毒的,充满恶意与怨恨。也许,对仙女皇后而言确是如此,但现在当我重读这段话,我却感到一股悲哀。我发现这段话也能被解释为仁慈,解释为保护。这是一种咒语,一个避免造成伤痛的心愿。自从露西死后,我有多少次希望眼睛别再流泪、心也别再悲伤呢?
然而,我现在才明了,她对我的希望只实现了一半。我这阵子都是用泥土做的眼睛观看事物。而现在,我那颗无用的心,那颗屡屡出错的心,那颗血肉组成的心,似乎已裂成两半了。
在心碎中,我发现了那个埋藏已久的事实。我终于知道了,那天我的露西爬到树上是为了——
自杀。
40、暴风雨
在最后两个月,介于她怀了孩子到爬上树之间的这两个月,露西的情况究竟如何呢?对我来说,她的情况似乎好得很。她看起来完全没事,从新奥尔良之旅带回的沮丧和消沉已消失无踪,她又开始积极投入新的计划。我们附近有一家咖啡馆筹划了一次威尼斯嘉年华会展,露西有几个面具被挂在墙上,后来还卖出了一些。九月初的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去海边度假,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我的脸被晒得通红,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还吃掉了一磅的盐水太妃糖。这段时间有位学校同事结婚,我们一起参加了婚礼。我的生日也在这两个月之间,她像过去一样为我庆祝。我花了另一个周末重漆浴室墙壁,露西则开始对中国菜感兴趣,特别去了几趟亚洲人开的超级市场购买一些食材。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吗?这段时间我应该多留心一点,但我并没这么做,因为这一切都太正常了。我压根儿不知道结束的那一天竟然离我如此近。
然而,在这段时间中,确实发生了某件我没注意到却改变了一切的事。在这两个月的某一天,露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我记得有天晚上,大概是九月中旬或月底,她说她觉得不舒服想吐。还有,也许是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天,她睡了午觉,而过去她并没有这样的习惯。是这些症状才让她起了买验孕纸测试的念头吗?我知道她的经期向来不太规律,也许她注意到离上次月经时间已相隔太远,才决定自己验孕。只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究竟把这个秘密瞒了多久?我又究竟如此浑然不觉地和她共度了多长时间?
我唯一的线索,就只有那一小块在垃圾桶找到的粉红色纸盒碎片。或许我可以从这个方向推断。通常我们一星期才倒一次垃圾,但浴室那个小垃圾桶不会那么快装满,不需要每周清空。我不确定这个垃圾桶我们多久才倒一次,我承认,以前这个工作通常是露西做的。我只能说,自从她走了之后,倒这个垃圾桶,我一个月不会超过一次。不过,在这之前,它是露西丢弃化妆棉和一些女性清洁用品的容器,我敢说它被装满的速度应该比一个人用快过两倍。而当露西死后我去翻寻这个桶子时,里面的垃圾只装了一半,因此看来离上次清空的时间至多只有一个星期——她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星期才发现自己怀孕的。既然知道了我现在才知道的事,知道了露西在那一星期结束后就会带着自杀的念头爬上后院那棵树,我就应该试着重建那一个星期的情况。
露西是星期三那天去世的,所以我从前一个星期四开始推想。我记得,星期四那天她比我早起。她是故意提早起床验孕吗?现在想起来,我突然觉得那天她的态度似乎比平常愉快,当她对我说早安时,微笑的时间似乎比平常还长那么一点点。但我还是不敢确定。那天我们一起吃了早餐,看了报纸,然后我洗了澡,换好衣服去上班。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我在出门前这么问她。
“我有一些万圣节的订单要完成,”她说,“下午我想去超级市场买点东西。”
“很充实啊。”我说,吻了她一下。“那么,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你瞧见了吗?这只是一星期之中平凡的一天,多么正常,又多么无味。我已尽力回想了,却和当时一样,无法从中找到任何具有暗示性的意义。那天我去学校上班,和一位受我指导的研究生面谈讨论进度,填了一份后来根本没有送出去的研究计划奖学金申请表。我下班回家,露西煮了意大利面当晚餐。我们一起在客厅看电影,两人紧紧并肩坐在沙发上。一切都还是那么正常。我们在床上看书,各自沉醉在各自的书中,然后我比她先睡着。这就是我们婚姻生活的一天,是我十分满意的。我相信,即使到了现在我还相信,露西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
星期五晚上有一场暴风雨。那时我们还在玩两人最喜欢的纸牌游戏,后来灯光就突然熄灭了。我们发现,要找蜡烛是很容易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结婚时收到了数不清的各式烛台,所以家里到处都有蜡烛),但火柴就有一点难找了。我们笨拙地到处摸索,不时绊着桌椅,在黑暗中叫彼此的名字。电力中断前我们还在听音乐,在突如其来的宁静中,两人的声音感觉巨大得有些奇怪。罗丽惊慌不已,它怕死了闪电和打雷,当我在房里摸索时,它焦虑的喘气声一直没停过。好不容易,我终于在厨房水槽上的窗台找到一盒火柴,立刻点亮几根蜡烛。在柔和的光线中,我看见罗丽挤进沙发和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