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热浪催化了颌下的冰霜,鲜美肉汤融开了寒冷的胃。
虽然对于昨天儿子冒险的举动非常恼火,但是人前说起来,郑守义还是得意非常。当唐公问起他们昨日的战况,老屠子十分自豪地将儿子推在前面踹了一脚,道:“昨日忽降大雪,这厮引数百骑绕道梁贼侧后杀出。”
又踹一脚加一个脑炮。“吓得杨延直破胆,军遂大溃。”
实话说,放小屠子出去,老屠子还真没料到会有这等收获。这就是歪打正着了,就是有点冒险。回头还得跟儿子好好上上课,君子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对于老爹下黑手的举动,小屠子表示忍了。
唐公道:“天意,这就是天意。昨日你我分别之后,我与张郎引军向东,时刘鄩亦结阵而出。亦因这场大雪,刘鄩走错了方向,与后军辎重脱节。”
这就说到了得意之处,李老三指着身边一员小将,道,“昨夜,我去袭营。梁军受困于风雪,便以车为阵。这厮最先突破,又点燃粮车,搅得营中大乱。”
“全烧了?”
看老屠子一脸心疼,唐公笑道:“你啥时候成守财奴了。我就这点人,还能搬走不成。”说这也有点可惜地说,“都是民脂民膏,造孽啊。只求早一日扫平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
老屠子翻个白眼,摇摇头走开,实在不想听这小白脸发酸。
行了两步,郑守义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
驻足回望,正见李老三抱着马盂猛吃。
郑二想明白了。不算早年人特别少的时候,从前出征,李老三都是在后统筹,哪怕是战义昌,他作为主帅也是稳坐钓鱼台,没有冲锋陷阵。
这次南征,李老三已经几次居前了。
弄张彦,这厮是与他郑二以身为饵。
昨夜,这厮更是亲领三千骑去烧了刘鄩的军粮。
李老三,再也不是那个小白脸喽。
……
斥候来报,刘鄩大军正在结阵。
匆匆赶回的唐公抓紧吃下一碗肉汤泡饼,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雪地抓起几把冰雪,往脸上囫囵一擦,便将皮帽子罩上,引军而出。
唐军遂分作三股。
李三郎居中,有帐前银枪军、清夷军及教练军,步骑约计二万。
张德居右,为平卢军、义从军,步骑万余。
郑守义居左,是毅勇军、铁骑军近八千骑。
全军四万,如三柄利刃,亦如三支猛虎,向梁军逼来。
……
隔着四十里地,刘鄩亦能瞧见天边的红云,忽明忽暗。
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阴晴不定。
杨延直这混蛋倒是命大,居然稀里糊涂就与刘鄩碰上,就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惜随他出征的万余大军,刘鄩只收拢了不足两千溃卒。
溃兵奔窜一日,死伤大半,结果发现杨延直全须全尾地也跑出来了。
败得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