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可以相信,”小皮小声道,“感觉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完全不一样。”
董芒依旧被绑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众人,江鸿注视他的双眼,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着莫名的哀伤。
“这名俘虏怎么办?”江鸿看了眼他们抓到的特使。
董芒说:“信得过我的话,交给我的手下们看押,驱委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对吧?以陈真的手段,有没有俘虏,不会有太大影响。”
江鸿迟疑片刻,说道:“我可以相信你?”
“想帮助你们的朋友,”董芒说,“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山丹马场仿佛与世隔绝许多年。江鸿最后点了头,说:“咱们去追学长看看。”
“走吧。”连江道。
夜三点半,风雪之中,四人戴着防风镜,骑着马场的骏马。江鸿一骑当先,坐骑赫然正是化为原形的董芒,沿着祁连山陡峭的坡地一路往前,登上背风坡,前往鴅神坛的另一个隐秘入口。
呼啸的狂风到得山脚下倏然一轻,江鸿道:“还有多远?”
“不到三公里。”那马王说道。
它的鬃毛很漂亮,哪怕沾满了雪花,眼睛很大,通体枣栗色,动物的肌肉线条也十分流畅。江鸿始终觉得马是温柔的动物,尤其那大大的眼睛与眼睫毛。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江鸿说。
马王正带领群马在险峻的山路上攀登,答道:“问吧。”
江鸿问道:“你想复活谁?”
江鸿走进里世界时日尚短,没有许多驱魔师世家的孩子们嫉恶如仇的性格,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令他更能以宽容的目光看待这一切,他总觉得董芒有自己的苦衷,就连穆宗也不外如是。
“我在犹豫。”马王答道,“我的先祖们嘱咐我,必须看守住鴅神坛,但就在荧惑提出条件时,我动摇了。”
江鸿说:“你勘不破生死。”
马王没有回答,停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似乎在观察地形。
“如果真有万物书的话,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在遥远的轮回里,能否找到上一世所执着的人?”它又说道。
江鸿:“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想,是个人都勘不破吧,我又没经历过,只能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谢。”马王答道,“哪怕明知道这是错的,老人们常说,生死有命,没有逝去,又怎么会有新的生命?”
江鸿记得自己仿佛在金那里也听到过相似的话,也许作为妖族,对死亡的感触确实要更深一些。
“就像祁连山下以雪水浇灌的青草,年复一年。”
马王转向,沿着山腰以一个陡峭的斜线,奔往悬崖上的洞口。
洞口深不见底,众人依次抵达后,小心地沿着一条绳梯下去。
江鸿拉起护目镜,他们所在之处,恰好就在先前的穹顶高处。
“嘘。”连江示意小皮轻点,别发出声音。
他们终于看到了门后的景象——那是一个占地辽阔的拱形穹洞,地面铺着巨大的方形石砖,穹洞壁上绘有沧海纹、山峦、森林,又以银粉颜料绘出了地脉的流动。在那大地的心脏处,有一只鸟儿正在苏醒。
这就是鴅神坛,神坛外围的石砖地上刻了八卦符文,神坛中央是个圆形的太极平台,比地面稍高少许,外围周遭散落着七个青铜鼎,对应大地的八卦方位摆放,显然有一个在先前被取走带去博物馆了。
鼎的造型与江鸿在陕博看见的如出一辙,鼎内铭刻着“墨”的符文,这令他们有了破案的感觉。
“就是那个。”江鸿低声说。
“我拍个照……”贺简实在被那个鼎与文字折磨得可以。
连江:“都什么时候了,还拍照?”
江鸿马上提醒道:“小心闪光灯……”
吃一堑长一智。贺简拍了照片后,又看见底下有两个人走进大厅中,一男一女,男的是穆宗,女的是那名特使。
“你们在外头守着。”穆宗朝跟随他的几名马场卫士吩咐道。
江鸿始终在寻找陆修的身影,他是飞过来的,应当比他们更快抵达才对,怎么不见人了?
董芒说:“小哥,你的朋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