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干事有些傻眼,他还没见过哪个军官这么睁眼说瞎话的,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可能我们没有说明白,我们俩一路上看过来,包括采访等等都觉得这是一场有意思的比赛,所以我们想请您谈一谈。
袁朗说,有什么好谈的呀?优胜劣汰,就这么简单。
张干事显然不满足于这些,他还想要更多的东西,他说比如意义啊,观念啊,现代化啊什么的。
袁朗笑了:这些呀?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观念,就俩字儿:生存。
张干事显然是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军官,哪个军人不重视荣誉?上军报这种可以给集体加荣誉分的事,哪个不是上赶着往前凑?
外面依稀传来一阵骂声,袁朗站起来。
你看我也不容易,俘虏回来了,我得去挨骂去!
张干事想给袁朗照相,被袁朗拒绝了,袁朗叫马建看着这两个人,自己去看新回来的俘虏们了。
他的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次回来的兵里面有没有许三多,虽然他跟齐桓说对许三多有信心,可难免许三多不会为他的战友而被涮掉。目光扫了一圈,没有。袁朗满意地从炊事车上拿出一条围裙,烤羊。
许三多的队伍还剩下四个人,他们此刻在五班的厨房里过夜。许三多盯着房顶,脑子里有点乱,原本应该跑散的马小帅被他强拖硬拽给拽了上来,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的话,马小帅肯定又会掉队,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作弊,但他不能丢下马小帅不管。
吃着老鼠,在追兵的子弹中狂奔,这支四人小队很快就找到了袁朗口中的敌主阵地。
潜入、测绘、退出,一切都很顺利,但许三多的神经却绷紧了,因为上辈子伍六一就是在这个时候韧带拉断。他时刻注意着伍六一的动静,然而出了事的却是马小帅。
撤退的时候,马小帅撞到了斜坡上突出的石头,剧痛袭上全身。
许三多一下子跳过去,疯了一样检查马小帅的腿,他怕,他怕马小帅会韧带断裂,他怕没发生在伍六一身上的事发生在马小帅身上。
许三多的手是颤抖的,但结果还是乐观的,马小帅的脚只是崴了一下,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但马小帅体力已经跟不上了,这么摔了一下子,更难站起来了。
许三多和伍六一架着马小帅往回走,成才拿着马小帅的枪,这支队伍的速度马上就慢了下来。马小帅不想拖着他们,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四个人,三个名额,总有一个人会被淘汰。
你们放开我吧,班长、班副,就要三个人,我已经不行了,你们快走。
许三多说,别说话,保持体力。
伍六一说,不抛弃不放弃,你小子可得给我说话算话!
成才跑了两步,回头兴奋说,车!我看到车了!我们快走!
成才的话,让这支队伍更振奋了一点,可他们的速度也没快上多少。这时,后面的一支两人的队伍渐渐追了上来。马小帅急得扭动着身体,希望他们能放开他,可是这两人的手臂如铁箍一般,他根本挣扎不开。
四个人中许三多的体力最好,他冷静地说,我背着他,我们能走的快一点。
伍六一说,我们两个换着背。
成才在那里着急,为他自己,为许三多,为伍六一。
这时,槲树林旁突然斜跑出来一个人,他几乎是撞在保险扛上,然后倒在地上,救护人员马上把人抬到了救护车上。
一时间,沉默在四个人中蔓延。
突然,马小帅使劲挣扎起来,还摸出了信号枪。
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你们说我是班长的小尾巴,可我不能做拖着班长的小尾巴!喊完,马小帅就拉响了信号枪,一股浓烈的白烟冒了出来,将马小帅笼罩其中。
他们都怔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成才,他丢掉马小帅的那支枪,恨恨说,你们好,你们都讲义气!你们一起被淘汰掉算了!看他的牺牲值不值得!我是要冲到终点的人,我在终点等着你们!说完,成才头也不回地跑向终点。
许三多和伍六一对视着,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悲伤,选择,放弃,总是让人悲伤。
伍六一说,这次我们比比看,谁先到达终点。
许三多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