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的天气就是变幻莫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就乌云密布,行了不过个把时辰,天上下起雪来。开始只是大风夹杂着一些雪花,不一会雪越下越大已变成鹅毛大雪,眼睛所见也不过三四十步而已,再远就看不清楚了天
地之间白茫茫的一遍。聂欢心想赶紧找一个地方避一避,等雪下过了再走,否则在这茫茫大雪中要迷路了。
刚转过一个山脚,风中隐隐约约的传来有兵器撞击之声,虽然不能望远但兵器撞击,打斗吆喝的声音还是听得非常清楚。心想“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又是漫天大雪居然还有人在这里交手”。施展轻功直奔来声而去,行之百步大雪之中依稀看见在四人正围着一人在厮杀,那人手持一柄长剑站在圈中竭力苦撑,那四人除一人空手外其余三人,一人使刀,一人使拐,还有一壮汉使的是独脚铜人。圈中那人剑法很是了得,虽处下风却也逼得四人无法靠近,只是铜人厚重长剑不敢与之硬碰。“封玉,你与我神教为敌,杀我教众。今天你无路可逃,不如弃械投降,让你落个全尸。”那人仰天长笑:“我乃昆仑弟子,岂能向尔等邪教徒众投降!”话声中长剑连续向四人刺出。
聂欢远远听见那笑声,脑中犹如炸雷一般。那声音自己最熟悉不过,此次来昆仑山就是为了寻找此人。顿时一提气长啸一声施展陆地飞腾,箭一般的向场中奔去。那双方都不知来的是什么人,只是听那啸声如雷鸣一般在空中回荡,聚而不散,心中都一惊好高深的内力。封玉趁他们一愣之际,长剑刺向使刀的汉子,那人挥刀横削,封玉此招是虚。剑锋顺势斜撩使拐的老头,同时脚下将积雪踢起横扫众人。
积雪虽轻,但被横扫飞起犹如尘雾一般最容易迷人眼睛。封玉此时只是要阻一阻那空手的大汉,四个人里那人武功最高,内力最强。而封玉目的是要斩杀那个使铜人的壮汉,那铜人沉重长剑不敢和他硬拼所以吃亏不少。封玉被魔教一路追杀,途中设下陷阱与他们周旋,诱杀他们多人,自己也身受重伤。今天在到山下遭到围攻,知道凶多吉少。方才听得啸声不知是敌是友,如是敌人,那此人内力乃是自己平生仅见,不要说现在自己受伤,就是平时自己也不是对手,所以使了个险招,那使拐的见长剑撩向自己,运力向外一磕,封玉借力顺势直刺铜人,而后背让给了空手的汉子。那使铜人的壮汉见长剑刺向自己,运力往外横磕。没想到长剑一收一伸,迅疾无比直刺他的咽喉。壮汉躲避不及,大叫一声将铜人脱手甩向封玉,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封玉侧身躲避,长剑偏了一点刺中壮汉的肩头,那是因为从回鹘出来他的伤就一直没好,加之沿路追追打打又舔了不少新伤,因此出手、反应都慢了一点。
原来这空手的便是徐长老、使拐的是丁堂主、使铜人的是石擎天、那使刀的便是向导西日阿洪。他们四人在沙漠里跟着徐先生兜圈子,手下或是中了陷阱,或是被偷袭,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给养也没有了,没有了水在沙漠里就是死路一条。由于多次交手,徐长老已认出徐先生的武功出自昆仑正宗,虽然面貌相差很大,但是武功却掩藏不了,他立即就想到了一个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人——封玉。这才决定由西日阿洪带他们直奔昆仑派,去找昆仑派的晦气,不再和他兜圈子,逼得徐先生不得不现身,他们一路追追打打到了这里。这就是聂欢晚了这么多天,也没有遇上徐先生的原因。
今天四人在这里截住徐先生,自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那积雪横扫徐长老脸部,徐长老经验老到内力深厚,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出,将迎面的飞雪吹散,几乎在徐先生刺中石擎天的同时,双掌拍在徐先生背部。虽然徐先生运气于背,还是经不起徐长老的天雷掌力,人顿时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聂欢飞驰而来,双手施展控鹤功,将地上积雪凌空吸入手掌,迅速捏成球状,见先生受伤,运力将雪球投出,一颗直奔徐长老,一颗奔向刚刚捡起铜人的石擎天,聂欢情急之下自然全力以赴。雪球破空而来徐长老不敢硬接,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石擎天躲避不及用铜人硬挡,两下相碰发出“嘡!”的一声巨响,顿时双臂发麻虎口震裂,人往后连退数步。徐长老高喊道:“快杀了他!”西日阿洪离得最近,当即挥刀砍向倒地的徐先生,刀还未及身就感觉一阵冷风,后背一紧被人拎了起来,顿时四肢动弹不得,被人像包袱一般扔了出去。丁堂主只见一个白影冲了进来,脸还未看清,西日阿洪就被扔了出去,将手中铁拐直刺来者,希望能够阻他一阻。铁拐一震被来人握住,刚想争夺,只觉得拐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内力,如火一般的灼热,顿时拿捏不住双手脱开。那人随手将铁拐一插,深深的插入土中。徐长老见来人像旋风一般,一个照面就将自己的两个手下制服,知道遇上绝顶高手了。双掌运足十成功力一声厉喝,和石擎天同时攻向来人。
那人身形旋转,双掌同时接下了徐长老和石擎天的铜人。徐长老只觉得对手的内力犹如江河大海一般滚滚而来,顿时觉得胸中一闷一口真气立即接不上来,人往后直跌出去。石擎天见对方空手接自己的铜人,刚想说“找死!”就觉得铜人上传来的内力直接攻入自己经脉,连忙撒手已然不及,对方内力直攻入自己内腑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这是聂欢洗髓经练成以后第一次与人交手,没想到威力如此的惊人,将内力仅次于宗万天的魔教的长老震飞。
四人一个照面就被来人打的倒地不起,这时他们才看清楚来人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年,唇红齿白,眉如远山,眼睛亮亮的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徐长老没想到来的人如此的年轻忙问道:“尊驾何人?为何要架本教的梁子?”
“在下聂欢,这位被你们围攻的人是我先生。”聂欢边说边蹲下去试先生的脉搏。
“你就是聂欢?你知道他杀了本教多少弟子吗?”
聂欢头也不抬说道:“俗话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们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徐长老看看现场,心知肚明,现在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而上都不是聂欢的对手,况且现在封玉已中了自己的天雷掌力,估计凶多吉少,不如趁他救助封玉的时候全身而退,日后找机会再算这笔账。当即示意丁堂主和西日阿洪架起石擎天,四人一起下山去了。
聂欢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将徐先生安置好,十多年没见徐先生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聂欢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徐先生体内,一盏茶的功夫先生悠悠的舒了口气慢慢醒来,看到聂欢那焦急的眼神。说道:“你……你是?”徐先生离开鸣凤镇时,聂欢不过十岁左右,现在相隔十多年,聂欢早就不是那个幼学孩童,已经成长为相貌堂堂的七尺男儿。
“先生!是我,聂欢。”
“你……你是欢儿?我眼花以为是……是你父亲。”说完不住的咳嗽喘气,徐先生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
聂欢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徐先生的经脉之中。徐先生看着他惊讶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这还是拜先生所赐!”接着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徐先生听罢感慨道:“真是天意,但凡得到此书的人都将它视若珍宝,岂能想到此中关节。此书在我手中也不下六、七年,我无一日不绞尽脑汁却不得要领,不成想机缘凑巧……让你一个孩子窥破了秘密!”说到这里已气喘不已,脸色凝重起来。
“我内腑已碎,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若非你内力浑厚恐怕……恐怕……我已归西,现在时间不多,你静下心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到此处脸色有红转白,聂欢赶紧加大内力输入,徐先生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示意聂欢缓一缓,慢慢说道:“我本是昆仑派弟子……和你父亲乃莫逆之交。”
聂欢心里早有准备,知道他与昆仑有关,并且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听到先生说“和父亲乃莫逆之交”依然很激动“我父亲,你认识我父亲?”
徐先生点了点头说:“是的,你父亲……江湖四少之首,华山派的三师兄。我和你父亲在嵩山英雄大会认识,那时天下英雄汇聚嵩山争夺英雄令,得令者率天下英雄与魔教逐鹿中原,你父亲便是那一年的令主。”
聂欢想到了徐先生必然是封玉无疑,他依然叫他徐先生。但想不到名动天下的任重,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我母亲是谁?”
“神针门的聂凤仪。”这个消息对于聂欢来说也是震惊多于喜悦。
“那……我在神针门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一次也没来看我?”
徐先生吸了口气说道:“唉!这就是造化弄人!当年你父母两情相悦,但苦于神针门的门规,内门女弟子不能外嫁,两人一直不敢公开,直到有一天发生了意外,终于纸包不住火了……不知道聂老婆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有这样的门规!这样的门规不知道害死多少有情人!”
聂欢看过聂存世的遗书,知道聂金花为什么订这样的门规,但徐先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些事情,还是我上华山见到你父亲以后才知道的。”徐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聂欢看他有些犹豫,像是在下什么决心。过了一会说道:“那时我们和魔教的争斗渐渐的占据了上风,突然有一天你父亲不见了,凭空消失了,我和丐帮的纪渔一同上了华山。可是华山的门人不让我们见他,说掌门有令一律不见外人。纪渔的脾气刚直勇猛他们执拗不过,只得贾道升出面说‘你父亲练功走火入魔,现已瘫痪在床不便见外人。’任凭我们怎么说不肯让我们见你父亲一面,我们虽然知道里面有问题,但不知道原委也只能乱猜,纪渔气贾道升不过,一个人下山去了,我不死心一直盘桓在华山一带。终于,一天我在山下等到了五师弟丁峰如,他和你父亲最是要好,我们也熟悉。这时我才知道你父亲被关在思过崖,并且终身不得下山。”
这一段聂欢也听纪大哥说过于是问道:“思过崖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寸草不生荒凉的山头,华山派用它来处罚那些触犯门规的弟子,让他们面壁思过。”聂欢现在能想象的出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虽然父亲在脑海中依然很抽象,但想到终身被禁闭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得下山,心里隐隐的有些痛。
“我按照丁峰如的指引,终于找到了思过崖。唉!……你不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父亲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聂欢屏住了呼吸,在等先生继续说。
“你父亲……头发花白、满脸憔悴,关键的是……是他只有了一支胳膊。”说到这里徐先生流下泪来。
聂欢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徐先生呼吸急促起来,聂欢加大了内力输送,控制了他体内的真气运转,慢慢的情绪平稳了一些徐先生说道:“你父亲一个人去了神针门,找聂金花恳请她允许你娘嫁给他。”
“结果呢?”聂欢说完这句话也知道自己问的多余。
“哼!哼!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这老婆子划下道来要和你父亲比武。你父亲没说经过,不过按你父亲当时的武功,不见得会输给她。只是不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后来也问过你母亲,她不肯说。唉……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其实当时你父亲无论输赢,你母亲都不可能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