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看完,叫西门卿下首入座:“西门员外请坐。”
“不敢在大爷面前称员外,折煞小人了。”西门卿拱手,依言坐了。
蔡攸又叫来小厮上好茶,西门卿谢过后也端起来吃了。
便是寒暄,堂中氛围也不怎的热烈,掺和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和矜持。
蔡攸:“西门员外做什么营生?”
西门卿正身作答:“小人父辈曾行走川广贩卖药材,如今继承家业就也做生药生意。再或偶遇有缘的学子或相公,也周转他们几个银钱使使,又若有乡邻信任,也帮着化解纠纷诉讼。”
“去年年底又开了两个铺子,卖着卤味和胭脂水粉,侥幸赚几个米钱菜钱。”
能送出这么一份厚礼,做的生意自然不可能如他说的那般轻巧。
“你先前往府上孝敬的香水精油、乳霜香皂,口脂敷粉、花钿眉黛,府中使着都很好。”
“府中能用得好用得舒心,小人深感三生之幸。”西门卿神态受宠若惊。
蔡攸又恩赐一般:“若再有新款,你也可再往府上孝敬。”
昨晚他后院的女子知道了香腮雪的老板要来府上拜见,个个都来撒娇卖乖只为得到新款。
“是,小人谨记,若有新款定最先往府中孝敬,也是动请府中娘子们贵眼鉴定,若有不尽人意的也好改进。”西门卿殷勤回道。
目的达成,蔡攸话题一转问起府中子女:“西门员外年岁几何?家中儿女多大,都做些甚么?”
西门卿又笑颜回道:“小人已虚度二十七个春秋,如今膝下只有一独女,年已及笄,如今就嫁在东京。”
蔡攸听到西门卿女儿嫁在东京,好奇追问:“哦?嫁的东京哪户人家?”
“嫁的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提督的亲家,陈洪老爷府上之子陈敬济陈衙内。”
蔡攸眉毛一扬,“倒是嫁了个好人户。”
若是嫁的杨戬的儿子,蔡攸或许还会正眼以待,但嫁的是杨戬亲家的儿子,份量就没那么重了。
且陈家不过是给了一个女儿与杨戬,又得了几分宠爱,不算甚么正经亲家。
西门卿自然也知道,他这个杨提督的‘四门亲家’身份,在天子脚下的东京不算什么。
“小人见过陈衙内,聪敏能干,小女嫁她确是嫁了良人。”
问过工作,拉过家常,蔡攸终于问到:“如今天下太平,百业兴盛,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来日西门员外打算再做些甚么?”
送上这样一份大礼,总不是无所求的。一个商人能求甚么,不过是求个朝中有人庇佑,商路通畅。
终于进入主题,西门卿措辞道:“小人喜爱结交朋友,不拘身份三教九流只要投缘,竟至于如今手下好些弟兄,这便免不了有维生艰难的求到面前来。”
“俗语有云,帮急不帮穷、帮笨不帮懒,索性小人那干弟兄虽都没甚本事却是勤快肯干的,便想着拉他们一把,由小人牵个头去做盐客。”
盐客,即盐商,向朝廷申请专卖食盐的商人。
蔡攸若有所悟却又添迷障,盐铁官营,要染指食盐生意确需走动人脉。
可有钱去走一走地方上管盐政的就是,买几张盐引的事,何至于到东京来太师府?还送上这一份厚礼。
就在此时,翟谦从厅外进来,传禀道:“大爷,老爷醒来了,让带西门员外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