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开霁喝着白开水敲着屏幕,在网络世界做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调查。等段鸣鸣走出厨房,她招呼对方坐回餐桌:“陆云深这个死法是有点儿不对劲。”
她把pad移过去一点儿,段鸣鸣把脑袋凑过去,虞开霁继续道:“我查了昨晚h市的天气,凌晨四点到六点有过小雨,花田会变得泥泞,但警方说发现陆云深尸体时周围只有报案者的脚印,连陆云深本人的脚印都没有。这说明……”
没等虞开霁说完,段鸣鸣就兴致勃勃地抢过话头:“陆云深在四点前就死那儿了!”
“警方说了他最迟是在半夜两点前死的。”
“对哦,等一下,”段鸣鸣终于反应过来,“谁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天亮以后拍的。这个季节h市要等早上六点以后才会天亮,从光线照射的角度看,拍照的人的拍照时间在六点半以后,从照片上看,陆云深死在距离花田田艮至少两米远的地方,照片则是怼着与地面不超过30度夹角的上半身水平拍摄的,拍照的人必须也在花田里或者运用了很特殊的大型设备才能得到这样的照片。
“不只是这个问题,陆云深在小雨里泡了两个小时,照片里的尸体看起来却干净过头了。”
“有没有可能是照片被做了手脚呢?”
“照片是多久流出来的?”虞开霁一边问一边用搜素引擎的按时间查找功能搜索包含那张爆炸性照片的最早一则消息。
段鸣鸣翻找社交软件信息,第一个发照片到群里的人的发信时间是早上八点过一刻,她把消息展示给虞开霁,同时把照片发给了李子猷询问。
李子猷回得很快,她说照片有可能是夜晚拍的,但即使如此,拍摄者也使用了某种光源,因为光线是从左上方打下来的,效果酷似清晨的阳光。她认为照片很可能经过处理,所以才看不出相机信息和具体的拍摄参数。
虞开霁开口时难得地有些迟疑:“我能查到的这张照片的最早流出时间在早上八点零九分,最先发布在热浪博客的一个小号上,被截图传播,同时博客崩溃。等博客恢复正常之后那个小号已经删号了,倒是有人保留了图片原件,但是原图也经过了处理,看不见具体信息。照片流出时间早于报警时间,换句话说拍照者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报警者就不太可能是拍照者。至于照片拍摄时间有两种可能,一是照片是四点钟下雨前拍摄的,大晚上,准备了光源,拍照的人很显然知道死者是陆云深,而且也作好了在早上发布这张照片的准备。另一种可能是照片的确是八点左右拍的,用了活动支架一类的东西保证地上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假如是这种情况,陆云深也该是雨停后才被运到花田的,所以尸体身上泥污不显著,但是花田没有踩踏痕迹。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不过两种可能都显示照相是一种有预谋的行为。”虞开霁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但是暂时想不起来。
段鸣鸣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厮唯恐天下不乱:“谋杀!这绝对是谋杀!”
事实上虞开霁的想法也是博客上比较主流的推论,大部分讨论的参与者都看到那张照片和警方通告,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当然,也有少数网友朋友们剑走偏锋,“神通”得过了头。
围绕着陆云深,隐婚出轨朱墨死亡一系列事情越闹越大,随着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粉丝俨然成了网络世界中的少数派。尤其是朱墨死后,还剩下的陆云深粉丝都属于”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死忠粉”,本着“所有人都在害我家哥哥”以及“错的不是我和我家哥哥,是世界”的精神聚在超话顽强团建,在照片流传之前,在警方发出通告之前。
段鸣鸣猜测除了官方雇佣的职业粉丝,剩下的真粉丝年龄大概都不大,会把爱意当作信仰来执行。在粉丝群体中,陆云深的死带来的最直接影响是职业粉丝的集体罢工,公司一共两个大老板,先后去世,很明显“陆云深个人工作室”是完蛋得不能再完蛋了,她们当然会第一批撤退。只剩超话里只剩一些不明真相的小粉丝还眼巴巴盼着“永远热爱,永远在线追星”的大粉们“睡醒后看看消息”。偶尔也有几个非常灵活的大粉在风口浪尖嗅到了转型的契机,一边呼吁粉丝冷静地回超话深切缅怀陆云深一边转发各界评议以及悼词一边搜集部分邱河粉丝的幸灾乐祸发言痛斥“xx家粉丝追星追得人性都没了”,陆云深粉丝爱的人走了,幸好恨的人还在,几十万人的大粉转型对家黑子继续吸引流量还是不在话下。当然也有真粉丝真站姐们给陆云深点上了赛博蜡烛,评论里一排排哭泣表情和红烛表情构成了互联网哭丧现场的中坚力量。还有要为了陆云深跳楼的粉丝和劝人别跳的粉丝,甚至某某学校已经有人跳楼了的流言,也不乏别家粉丝为了一个明星板图的骤然陷落而心有戚戚的,五花八门的信息挤在段鸣鸣的追星号里,真假难辨。
段鸣鸣不停地浏览刷新,给所有看上去情绪特别崩溃的首页网友们流言:喜欢陆云深就要为他找出凶手,不要让他喊冤枉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段鸣鸣也“一往而深”过,她或多或少地理解粉丝们,她不希望悲剧的连环以这样徒然的方式继续。
段鸣鸣想要找出真相。
虞开霁在刷词条,热搜第一位上的“陆云深”三个字已经被“陆云深警方通报”代替了。然而那则通报实际上牵扯出了更多的疑惑,她点开转发数惊人一位娱乐圈意见领袖的分析博文,对方和她的思路类似,有意思的是底下的评论,其中一位言之凿凿,说案发时间邱河在影视城d区域拍片,从那里抵达花田只需要半小时。虞开霁愣了愣,陆云深的死和邱河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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