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江良城外,落雨不断,泥泞的道路让过往的路人们脚深深浅浅的踩着,马车在小路上压出深深的印迹吃力的前进着。
江良城西三十里,是一片竹子林,竹子林里有一块百余丈的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黑衣黑帽的人,今夜雨越下越大,黑夜无光,黑衣人就像跟四周环境融合了一般,隐入这黑暗当中。
哗啦啦哗啦啦雨声越来越大了。
“八十一”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在这大雨声中飘荡开来,话音空洞不带感情,在大雨中竹林里飘荡进深处。
“在”鬼魅一样的声音从黑衣人左侧竹林里传来,声音同样是空洞彷佛游魂。
“丑时一刻,在江良城西门外八十里”黑衣人听到在字后道
说完抬手一挥,一块黑色的物体飞快的飞入林中消失不见。
随着黑色物体的飞入,黑衣人停顿了十几秒钟,仿佛在等那人远去一般。
“十八”“二十七”黑衣人又发出了声音,他只是站立在远处不动,声音就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在”“在”几乎一齐回音的声音从林子前后两个方向传来。
黑衣人在听得两声在后,也是同样抬手,从他手中飞快射出两道黑芒进了前后竹林当中。下一刻,空地上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大雨哗啦啦的下着,地上的水流汇聚,却没有刚刚那个人的脚印。
吱呀吱呀,木制马车在泥泞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木头之间的吱呀作响,这四驾马车组成的小车队,前后四驾,每台马车都是两匹马拉着,前面两驾马车车厢内还亮着黄色的烛光,显然是点了油灯住了人,后面随行的两架马车,马车上用油纸铺盖着,下面是大小行李物品等。
“娘!乖宝睡不着,摇摇晃晃的”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第二架车厢中传来,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身穿枣红小袄,铺盖着绿荷色绸子,靠在一个美妇人的怀里,美妇此时怀抱着女孩轻声的安慰着。
“乖宝快快睡,睡醒咱们就到啦”说着还一直抚摸着女孩的头,美妇人虽言语轻松温柔,但神色却显得很憔悴,眉头紧锁。在美妇轻声的安抚下,女孩又昏昏沉沉的闭眼睡上了,孩童就是如此的纯真心中也无压力烦恼,美妇人轻轻的拨开马车的帘子。
“刘管家,今夜这么大的雨,老爷非要连夜走吗,这路甚是难行啊”美妇人轻轻的对着驾驭着马车的中年男人说着。
中年男人一身青衣小袄,头上还带着帽子,脸上雕刻着岁月的痕迹,男子听了美妇的话,手中的缰绳紧了紧。
“老爷有他的打算,今夜不得不走,我们要走得百余里外才能停歇一二”男子也没有回头就这样回答着刚刚的话。
听完美妇人落下了帘子,给女孩把绸子盖好,眉眼低垂,竟是落下泪了,但没有声音,无声的泪水划过她白皙的面庞。
马车队伍突然停了,为首的马车夫急拉缰绳,抬眼向前望去,想认真看清楚前面这个黑色的人影,黑影在大雨中站着,一动不动。
“老爷,前面有人拦路”马车夫赶紧拉开帘子向里面无法入眠的中年男人说道,中年人面庞方正,浓眉阔眼,正气英姿尽显,此时正身着深黑色的袍子坐在马车中,听闻马车夫说有人拦路,顿时浑身一顿,一股寒意涌上他的四肢。
中年人拉开帘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下马车,对着远处的黑影拱手一拜。
“不知阁下有何来意,在下江良四通商行的掌柜,现带妻女前去北方考察一些新鲜玩意,看能否置办些回江良售卖”中年人说话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在不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尽显谦卑姿态。
后面的马车也听闻了前面的些许动静,马车门帘拉开,美妇朝着前方张望。
“夫人外面冷,别受了寒,前面就是有个人拦路,应该是过路的蟊贼,给些银两打发走就行了,这次老爷带了四个白虎镖局的高手跟在后面呢,别担心”刘管家回头将美妇人挡了回去,安抚道。
前方,黑衣人站在大雨中听闻中年人的话却一丝不动也不回话,黑影左手握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右手握住了腰上的刀柄,这是一把古朴的短刀,横放在腰带上,黑影全身黑布,脸上带着刻着诡异图案的面具。
轻的一声,利刃出鞘,寒芒在雨夜中晃眼。
“速速护卫,护卫!”中年人一见此情况大声喊道,为首的马车夫摘下手套帽子,从马车右边的暗格里抽出一柄长剑,拔剑而立,最后的两架马车上也跳下四人,都身着青色小袄,左袖口上还绣着一只攀岩回望的白虎,四人都拔剑走向前来。
两边顿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双方都紧盯着对方的行动,想在下一刻置对方于死地。
“喝啊”为首的马车夫先是挥剑向前,激步冲去,眼看着剑芒就要刺中黑衣人,马车夫手中一顿,明明刺中了但刺中的感觉像空气,再定睛一看眼前的黑衣人如同残影般消散,消失了!
“不好,保护好夫人老爷,千万别轻举妄动,此人绝非一般武者”马车夫大喊。
后方的四人两两一队,一左一右各站立在两架马车边,持剑观察四周。
周围除了大雨,就是黑暗,让人窒息的黑暗,仿佛一个随时要吞噬掉一切的怪物。
咻
一声轻响,第二驾马车左侧的青衣护卫突然身体一僵,剑掉落在地,双手捂住脖子,口里呜呜的响着,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地没了气息。
其他人见状不禁都寒意从脚底直冒,这种手段,简直如同鬼神,哪里是普通武者凡人能够对抗的。
“这这种实力,起码也是武道六脉以上,不可力敌啊,要不咱先收了,这趟镖可不得了啊,回去禀报老大也不会怪罪我等”
一名青衣护卫明显胆怯了,向其他护卫说道。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今日见到他的人绝不能活着离开,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那名马车夫沉声说道。
“刘叔,再不出手,我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