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絮站在房门前,望着宜风居。
天光悠长洒落深廊,庭院里花香深入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阎絮却觉得风景带给她的是一腔孤寂。
盛世背后是百姓流离满目疮痍,花香鸟语掩盖的是无数不归的枯枝落叶与一场从未融过的雪。
每一天的喧嚣纠缠之后,他回到宜风居,坐在庭院中,因与她看的是同一轮月光而心生欢喜。
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整夜思念,收集最新鲜的杨絮,悉心照顾她最喜欢的花草,提笔画丹青,提刀刻眷恋。
春秋冬夏,他曾站在那边,看着对面的房间,盼望着有人能住进来,盼了多少岁月。
他那么明媚阳光的一个人……
是怎么忍受这种孤独的?
是怎么接受她以目前这样的情况住进来……
他的情意满到同门师弟都看不下去,要不是顾忌着他,纪寒安恨不得拿刀把阎絮砍了。
他……应该很疼的吧?
阎絮现在还不太明白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很惆怅,觉得穆宜风有些执着。要是她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回应,八成没多久就放弃了。
以他的修为和地位,找什么样的道侣找不到?为什么要死磕一个人呢?
阎絮突然想去他的房间看看。
但……他不想让阎絮看见他难受的样子。
可是,他身上的所有伤不都是拜阎絮所赐吗?
阎絮走出了一步,发现冕衍宗并没有给她设结界。或许他们其实是想让自己去探望穆宜风的,而且并不认为自己会真的去杀他。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因阎絮的踌躇,走了两刻钟。她立于宜风居门口,并没有敲门。
万一……穆宜风并不是很想见她呢?
不久前拿刀子在他心口上比比划划的也是她。一剑贯穿他身体的也是她。
阎絮又站了很久,日光与阴影的分界线已经挪了一整块砖。
“这么喜欢当门神吗?”
直到里面的人出声。
她推开门,穆宜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虚弱地躺在那里,灵力低得好像伸一根手指都能戳死他。
只是看着阎絮的眼神还是好温柔。
阎絮关上了门。
房间里弥漫着药草香,阎絮瞥了一眼桌上黑糊糊的东西,又去看穆宜风。
“疼吗?”
她问。
穆宜风没有答话。
这个问题现在问似乎有点暧昧,也有些后悔的意味。
他示意阎絮坐到他身边来。
阎絮带着心虚慢腾腾地挪过去,他才缓缓道:
“你想我疼,还是不想我疼?”
阎絮努力抿着嘴巴,掩饰着眼眶泛上的那抹绯色:
“想你疼,疼死你算了。”
穆宜风笑了:
“是啊,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呢,阿絮。嗯,我很疼,可疼了,快疼死了。”
说罢他真的面色一冷,抬手去捂自己的腹部。